林间的风带着一丝血腥气,吹得陈狗剩打了个哆嗦。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
那里,一个道心不稳的“病友家属”还呆立着,另一个则在地上学狗叫,撕咬着同伴,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这医院的康复活动搞得太激烈了,”
他小声嘟囔,攥紧了手里那面刚捡的“小彩旗”,“一点都不人性化,回头必须向院长信箱写匿名信投诉。”
他觉得之前那个被“踩坏”的床位已经不能再睡了,沾了晦气。
于是,他迈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密林更深处走去,去寻找下一个更私密、更高级的“单人病房”。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在一处陡峭的崖壁下,发现了一条天然形成的狭窄裂缝。
裂缝仅容一人侧身挤入,里面干燥避风,还透着一股岩石的清凉。
“嗯,这个床位不错,隐私性好,还防盗。”陈狗剩满意地点点头,像只土拨鼠一样,费力地挤了进去。
安顿下来后,他感觉有些无聊,便将自己的“慰问品大礼包”,也就是从柳烟身上得来的储物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几只空了一半的丹药瓶,一堆亮晶晶的“玻璃弹珠”(下品灵石),还有几件奇形怪状的“小玩具”(低阶法器残片)。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几只丹药瓶上。
“饭后甜点时间到了。”
他捏起一粒辟谷丹,扔进嘴里,嚼得嘎嘣脆,觉得“味道像压缩饼干,有点噎人”。
又拿起一瓶的聚气丹,倒出两颗,感觉“这糖豆带着薄荷味,提神醒脑”。
最后,他看到了一颗颜色赤红的“暴血丹”,觉得“这颗草莓味的看起来最带劲”。
他毫不犹豫地将这几种药性各异、甚至有些冲突的丹药,如同吃一包混合口味的糖豆般,尽数塞进了嘴里。
轰——!
数股不同属性的药力,在他体内悍然炸开!
一股是辟谷丹的沉稳厚重,一股是聚气丹的清凉灵动,还有一股,是暴血丹那狂暴无比、激发潜能的炽热洪流!
几股力量在他狭窄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如同几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疯狂地撕咬、冲撞。
陈狗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浑身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又像是被扔进了冰窖,冷热交替,痛苦难当。
“哎哟……”他捂着肚子,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这糖豆……是三无产品啊!吃完闹肚子了!过期了!绝对是过期了!”
在他那混乱的认知里,这足以让任何一个炼气二层修士爆体而亡的灵力暴动,不过是一场严重的食物中毒。
庞大的灵力无处宣泄,从他周身窍穴中逸散而出,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混乱而又精纯的灵气波动。
以他所在的崖壁裂缝为中心,如同一圈无形的涟漪,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好精纯的灵力波动!”
“是那个方向!有异宝出世?”
杂役区后山,两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几乎同时从潜伏处窜出,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贪婪光芒。
这两人,一个名叫刘任之,一个名叫李刚,皆是炼气三层的修为。
他们是这片区域臭名昭着的“拾荒者”,专以抢夺、猎杀落单的弱小弟子为生。
他们观察那个疯子陈狗剩已经很久了。
之前树洞外的大乱斗,他们就在远处观望,被那诡异的群疯场面所震慑,不敢轻易上前。
但此刻,这股磅礴的灵力波动,彻底点燃了他们心中的贪婪之火。
“能引发如此波动的,绝非凡品!那疯子定是吞了什么天材地宝!”刘任之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李刚的眼中也闪烁着疯狂:“他现在肯定在消化药力,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干掉他,宝贝就是我们的!”
两人再无半分犹豫,身形如电,循着那股愈发强烈的灵力波动,直扑崖壁裂缝而去。
他们赶到时,正看到陈狗剩捂着肚子,脸色变幻不定,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天赐良机!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一左一右,无声地潜行至裂缝两侧。
“动手!”
刘任之低喝一声,手中寒光一闪,一柄淬了剧毒的匕首如同毒蛇的獠牙,悄无声息地刺向陈狗剩的后心!
李刚则身形一晃,双手成爪,抓向陈狗剩的头颅,欲一击毙命!
致命的杀机,从背后袭来。
陈狗剩正被体内暴走的药力折磨得死去活来,感觉肠子都快打结了。
就在刘任之的匕首即将触及其后背的瞬间,他腹中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猛地一个趔趄,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在地。
“噗通”一声,他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下,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刘任之那志在必得的一刺,擦着他的头皮而过,狠狠地扎进了坚硬的岩壁之中!
而李刚那致命的一爪,也因此落空,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陈狗剩趴在地上,感觉自己快要“拉”出来了。
他双手胡乱地在地上扑腾,试图爬起来,嘴里还嘟囔着:“厕所……厕所……”
他慌乱中,紧握在手中的那面从赵干那里得来的“小彩旗”,被他下意识地向后一挥。
那根坚硬的旗杆,带着一丝破风声,精准无比地、如同串糖葫芦般,径直捅进了刚刚一击落空、正准备再次扑上的刘任之的眼眶之中!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
刘任之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从自己眼窝里透出的那截旗杆,眼中最后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他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一个炼气三层的修士,为何会死得如此……憋屈,如此……荒诞。
旁边的李刚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但他毕竟是刀口舔血之辈,惊骇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狠厉。
他咆哮一声,不再留手,猛地扑向还在地上挣扎的陈狗剩。
“疯子!我杀了你!”
他的手,死死地抓住了陈狗剩的胳膊。
接触,发生了。
李刚的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原地。
他脸上的狠厉与愤怒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随即,他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热……好热……”
李刚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他松开手,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
“太热了!我要脱光!我要凉快!”
他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剥了个精光,赤条条地站在原地,还觉得不够,开始手舞足蹈,对着冰冷的崖壁搔首弄姿,嘴里发出令人作呕的浪笑声。
陈狗剩终于从那阵剧烈的腹痛中缓过劲来,他摇摇晃晃地爬起身,便看到了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个眼眶里插着旗杆,死不瞑目。
另一个则光着屁股,对着墙壁跳脱衣舞。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唉,这医院的病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一个突发性脑溢血,一个急性暴露癖。看来得加强防疫宣传了。”
就在他感慨的瞬间,系统那冰冷而高效的窃取规则,已然完成。
一柄闪烁着幽绿光芒、与刘任之手中那把一模一样的淬毒匕首,无声无息地从刘任之的尸体上“掉”了出来。
一本用兽皮缝制的、破破烂烂的册子,也从那个正在疯狂扭动身体的李刚身上“飘”了出来。
陈狗剩走过去,面无表情地将匕首和册子捡了起来。
“新玩具刀,还有一本破烂的废纸。”
他将东西塞进储物袋,嫌弃地踢开挡路的尸体,离开了这个被人打扰的“单人病房”。
他体内的药力,在系统无声的调和下,已尽数被吸收。
那层薄薄的境界壁垒,悄然破碎。
炼气三层,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