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比以往更加冷清萧条,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腐朽的气息。
宋姝静躺在床上,形销骨立,面色灰败,往日的美貌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双因为病痛和怨恨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床顶帷帐。
听到脚步声,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到是宋姝菀,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和讥讽:“你……来了……来看我……笑话……”
宋姝菀挥退了下人,独自走到床边,平静地看着她:“姐姐说笑了,姐妹一场,我来送送你。”
“姐妹?”宋姝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宋姝菀……你……你好狠……好毒……我输了……我认……但你……你以为你赢了吗?”
她喘着粗气,眼神怨毒地盯着宋姝菀耳垂上那对紫晶耳珰:“太子……承王……雍王……谢小侯爷……你周旋在他们之间……利用他们……你以为……他们真心待你?呵呵……咳咳……你不过……也是他们手中的棋子……玩物……总有一天……你会比我……更惨……”
宋姝菀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说完了?”等她咳喘稍停,宋姝菀才淡淡开口,
“姐姐还是这般,总以为别人都该围着你转,得不到,便是别人的错。”
她俯下身,靠近宋姝静,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字字冰冷:“我从没想过要和你争什么男人的真心。太子妃之位?承王青睐?雍王赏识?这些从来都不是我的目标。”
宋姝静瞳孔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要的,是你们所有人都汲汲营营、却从未想过一个女子也能触碰的东西。”
宋姝菀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姐姐,安心去吧。你的戏份,已经杀青了。”
宋姝静死死地瞪着她,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发出一阵嗬嗬的破风声,眼神逐渐涣散,最终彻底失去了光彩。
她到死都不明白,明明自己是穿越女,自带主角光环,为什么自己会输。
穿越女就应该是主角?
错!脑袋空空的穿越女,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社会只能一条路,就是死。
原文中,因为原主的一直作死,加恶毒做派,激起了一群男人的保护欲,所以宋姝静算是捡漏走到了最后。
宋姝菀的到来改变了原主,也改变了所有人的结局。
宋姝菀站在原地,看了片刻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脸上无悲无喜。
她转身,走出这间充满怨气和死亡的屋子,阳光有些刺眼。
染墨担忧地迎上来:“小姐……”
“没事了。”宋姝菀淡淡道,
“吩咐下去,按规矩办吧。”
原书女主,宋姝静,就此香消玉殒。
她的光环,她的野心,她的爱恨情仇,都随着她的死亡,烟消云散。
回到听雪苑,宋姝菀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庭中落叶。
宋姝静临死前的话,虽然充满怨毒,却并非全无道理。
太子、承王、雍王、谢允之……他们对她,各有算计,各有需求。
真心或许有那么一点点,但更多的是权衡和利用。
她周旋其中,借力打力,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
想要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仅仅依靠这些男人的青睐和联盟,是远远不够的。
她需要属于自己的力量。
实实在在的,不会被轻易剥夺的力量。
“染墨。”她忽然开口。
“奴婢在。”
“之前让你留意的那几家经营不善的铺面,谈得如何了?”
“回小姐,城西那家书铺和城南那家绣庄,东家都急用钱,价格可以压得很低。只是……我们手里的银钱,恐怕不太够……”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宋姝菀目光沉静,
“尽快拿下。另外,帮我约见林婉清,就说我新得了些有趣的话本子,请她过来品鉴。”
“是。”
“还有,”宋姝菀顿了顿,
“让阙一来见我。”
很快,阙一悄无声息地出现。
“主子。”
“你父亲的事,有进展了。”宋姝菀将一本旧账册推到他面前,
“根据之前的线索,结合这本新找到的漕运记录,大致可以确定,你父亲当年离开江南后,可能是加入了往西域去的商队。这是那支商队最后一次有记录的路线图和人员名单。”
阙一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那本泛黄的册子。
“多谢主子!”他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先别谢我。”宋姝菀语气平静,
“商队在西域遇到了马贼,伤亡惨重,幸存者寥寥,下落不明。找到他,很难,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甚至可能……”
“阙一明白!”
少年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眼神坚定如铁,“只要有一线希望,属下绝不会放弃。主子大恩,阙一永世不忘!赴汤蹈火……”
“不需要你赴汤蹈火。”宋姝菀看着他,
“我需要你活着,成为我最锋利的那把刀。从今天起,你不必再隐在暗处。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安排你去一个地方。”
“请主子吩咐!”
“北营。”宋姝菀吐出两个字,
“雍王爷如今在北营有些影响力,我会请他帮忙,给你一个合理的出身,送你进去。从最低等的兵士做起,我要你在那里,用你的本事,站稳脚跟,一步步爬上去。”
军权!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阙一浑身一震,眼中闪过震惊,随即化为无比的狂热和忠诚。
主子竟要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甚至动用了雍王的关系。
“属下!定不辱命!”他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很好。”宋姝菀颔首,
“记住,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谨慎行事,活着回来。”
“是!”
安排完这一切,宋姝菀才轻轻吁了口气。
产业,人脉,军权……她开始一点点地,铺设属于自己的路。
窗外,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
宋姝菀拿起那对紫晶耳珰,在指尖轻轻摩挲。
宋姝静的死,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漾开几圈涟漪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宋府挂了几日白,便又一切如常。
毕竟一个失势且恶名昭着的小姐,没多少人会真正惦念。
宋姝菀乐得清静,开始专心捣鼓她的商业版图。
城西那家濒临倒闭的墨韵书斋和城南同样经营惨淡的锦绣绣庄,很快以低得惊人的价格易主。
新东家神秘低调,只派了个精明干练的掌柜打理。
没人知道,真正的幕后老板,是那位如今风头正盛、即将嫁入东宫的准太子妃。
启动资金是个问题。
宋姝菀虽有些体己钱和赏赐,但想要盘活两家铺子并按照她的想法改造,远远不够。
她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华而不实的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
太子、皇帝、乃至雍王赏赐的东西,很多都过于扎眼,她用不上,也不敢轻易变卖。
但有些款式老旧、分量却足的金镯、玉簪,悄悄融了或者寻个稳妥的当铺出手,还是能换些实在银钱的。
这事儿得做得隐秘。
她让染墨找了外面可靠的生面孔去办,几经周转,总算凑够了第一笔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