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捉奸在垛”的混乱场面僵持不下时。
一阵急促的拐杖戳地声伴随着周老太那特有的、带着点刻意扬高的嗓门传来:
“哎哟喂!这都围在这儿干啥呢?建斌!你个死小子!光天化日……呃,这都快天黑了!你跟人家姑娘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让公社领导看见,你这先进还要不要了?!”
只见周老太拎着个空菜篮子,像是刚从哪里赶回来,人还没到,声先到了。
她挤进人群,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扫过。
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精明的算计和“这傻儿子终于开窍了?”的窃喜,但脸上却板得跟什么似的。
她嘴上骂着周建斌,手却精准地一把拉过杨平安,无比“慈爱”地拍着她的手背,语气软和得能腻死人:
“平安呐,好孩子,受委屈了哈?建斌他就是个榆木疙瘩,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大娘给你做主!”
说完,她环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要昭告天下:
“既然今天大伙儿都瞧见了,也都是实在乡亲,那咱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看平安这姑娘就挺好!心眼实诚,手脚也勤快(虽然蒸坏了馒头),是个过日子的人!跟我们家建斌正是般配!”
她顿了顿,掷地有声地宣布:
“我看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月初六就是个顶好的黄道吉日!明儿我就让她刘姨妈,带着四色礼,正式上你们杨家提亲去!该走的礼数一样不落!”
杨平安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嘴角疯狂上扬,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升天。
但脸上还得努力装出娇羞和犹豫,手指绞着棉袄下摆:
“大娘……我、我怕我笨,伺候不好您和孩子们,也帮不上建斌哥什么忙……”
“哎!这说的啥话!”周老太用力拍着她的手。
扭头就瞪向周建斌,眼神跟刀子似的,充满了“你敢不答应试试”的威胁。
“你个死人!倒是放个屁啊!真想气死你老娘我是不是?”
周建斌胸腔剧烈起伏,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
杨平安设局,老娘逼宫,村民围观……这分明是赶鸭子上架!
可看着周围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睛,再想想公社最近严抓作风问题,他只能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一句:“……娘看着办吧。”
“哎!这就对喽!”
周老太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对着村民扬声喊道。
“大家都听见了啊!我家建斌跟老杨家平安姑娘正式定亲了!下月初六办喜事!到时候都来喝喜酒啊!”
村民们顿时起哄叫好,嚷嚷着让周建斌赶紧散烟发糖。
杨平安躲在周老太身后,偷偷瞥向周建斌,眼底的得意和畅快几乎要满溢出来——
万元户太太的位置,她坐定了!
那些得罪过她的人,都给老娘等着!
就在这片“喜庆祥和”的氛围中,彦穗穗“恰好”拎着本书匆匆赶来。
棉鞋上还沾着新鲜的泥点,脸上写满了“刚听到消息赶过来”的焦急和茫然。
“呀?这、这是咋啦?周大娘,姐,建斌哥,你们……你们这是闹哪出啊?”
周老太一见她,立刻热情地拉过她,喜气洋洋地宣布:
“穗穗啊!来得正好!天大的喜事!你姐跟我们建斌定亲了!下月初六就办酒!以后咱们可就是实在亲戚了!”
杨平安也凑过来,下巴微扬,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炫耀:
“穗穗,听见没?以后可得改口叫姐夫了。等我过了门,让你姐夫在公社给你寻摸个轻省活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可比在家喂鸡强多了!”
她这话音刚落,彦穗穗脸色“唰”地就变了,瞬间切换成“护姐心切”的焦虑模式。
她一把拉过杨平安,先是手忙脚乱地帮她理好散乱的头发,又用袖子擦她脸上的灰(动作刻意放得很大),语气那叫一个心疼和着急:
“姐!妈在家把红薯粥都熬糊锅了,左等右等不见你人影,担心得不行,才让我出来找!你这……你这怎么跟建斌哥闹成这样了?摔着了还是咋了?”
她猛地转头看向周建斌,眼神里带着一种“你必须给我姐个说法”的执拗:
“建斌哥,我姐这人你知道,性子软乎,走路都不看道儿,指定是不小心冲撞了你。
可现在这么多乡亲都看着呢,这要传出去,风言风语的,我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爹妈要是听见外人嚼舌根,说他们家闺女在柴火垛子跟人拉扯不清,还不得气出个好歹来?”
周老太刚想打个哈哈圆过去,彦穗穗又立刻转向她,语气依旧软和,但每个字都砸在点子上:
“周大娘,我知道您疼建斌哥,也想早点把喜事办了。
可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这么草率就定死日子?
我姐还没跟我爹妈透过气呢,您这边就把婚期都嚷嚷出去了,这传出去,外人该怎么说?”
她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 “人家只会说我们杨家姑娘‘恨嫁’、‘上赶着’,说您周家‘不尊重亲家’、‘办事不讲究’——
到时候我爹妈脸上无光,我姐就算嫁过来,脊梁骨也得被人戳弯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可谓正中靶心!
周老太原本就想趁着杨平安“理亏”赶紧把事坐实,好多省点彩礼钱。
此刻被点破心思,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那点喜悦也僵住了。
刚才还起哄的村民也跟着点头议论起来:
“穗穗丫头说得在理!是得先跟人家爹妈通个气!”
“哪能姑娘自己就定了日子,这不合规矩!”
“周老太,这事你们办得是有点急了哈!”
杨平安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了神——
这婚事可是她舍了脸皮、冒着风险才算计来的!
要是真被捅到爹妈面前,依着爹妈那爱面子和谨慎的性子,肯定要刨根问底,万一露馅了……
她急忙抓住彦穗穗的手腕,因为太用力,指甲都掐进了妹妹的肉里,声音又急又慌,还带着刻意的讨好:
“穗穗!好妹妹!你听姐说,我跟建斌哥我们是……是两情相悦!用不着那么麻烦跟爹妈细说!”
她心虚地瞟了周家母子一眼,生怕他们听出不对,赶紧找补,只是越说越乱:
“爹妈要是知道了,肯定问东问西啰嗦个没完!
万一、万一耽误了下月初六的好日子可咋办?
咱先悄悄把事儿定了,回头、回头我再慢慢跟他们说,行不行?算姐求你了!”
“姐!你糊涂啊!”
彦穗穗用力抽回手,语气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真心喜欢才更不能让你受委屈!妈怎么教我们的?姑娘家嫁人,就得堂堂正正、风风光光!不能让男方家觉得咱们不值钱,倒贴都没人要!”
她转向周建斌,目光清澈又坦诚,仿佛真的只是在为姐姐争取应有的尊重:
“建斌哥,我不是要为难你。我姐要是真心实意跟你过一辈子,我们娘家只有高兴的份。可现在闹这么一出,她名声受损了,我爹妈还蒙在鼓里,这像话吗?”
“你们周家要是真有心娶我姐,总得拿出个态度来,给我姐一个能回去跟爹妈交代的说法,也让乡亲们都知道,你们是真心求娶,不是敷衍了事,更不是想占便宜不负责任,对不对?”
周建斌被这一番连消带打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彦穗穗句句站在“维护姐姐”的立场,却把“责任”和“态度”的帽子结结实实扣在了他头上。
不给个明确的说法,不仅杨家不干,在场这么多村民也会觉得他周建斌不是个东西。
周老太见势头不对,赶紧拽了拽儿子的胳膊,压低声音:“傻愣着干啥?穗穗这话在理!快,表示表示!”
周建斌黑着脸,深吸一口气,看向彦穗穗:“那你想怎么样?”
“其实也不难。”
彦穗穗笑了笑,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就三点,都是为了我姐往后在周家的日子能顺遂。”
“第一,婚期必须等我爹妈点头。您和周大娘得亲自上门,正儿八经地提亲商量,该有的礼数、该备的彩礼一样不能少,不能让我姐悄没声息、像捡来似的嫁过去,寒碜!”
“第二,我听说建斌哥手里有张凤凰牌自行车票?这票是稀罕,可光有票不行,还得添不少钱才能推回一辆车。要是真心想娶我姐,不如就把这票给她当个聘礼里的彩头,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过来,咱们两家都有面子,乡亲们也高看一眼不是?”
“第三,也是最要紧的,得保证以后好好待我姐。不能让她受委屈,尤其是孩子们,得教他们尊重后妈,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才行。”
这三点要求,听起来合情合理,半分不过分,完全是一个妹妹对姐姐未来幸福的美好祝愿和实际考量。
周老太一听,心里那块大石头顿时落了地——
她刚才还怕这精明的丫头狮子大开口呢!
原来就要张自行车票(反正儿子暂时也没钱买)和明面上的尊重?
这太好办了!
她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满口答应:
“哎哟!我当是啥呢!应该的!都应该的!彩礼大娘肯定给你姐办得风风光光!
自行车票!建斌!现在就给平安!
孩子们以后敢不听话,我第一个不答应!平安嫁过来,那就是我们周家的宝!”
周建斌也只得硬着头皮点头:“行。明天我就跟我妈去你家,正式拜见叔婶商量婚事。票……我现在就拿给你们。”
彦穗穗脸上立刻绽放出如释重负又真诚的笑容:
“谢谢建斌哥!谢谢周大娘!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回去跟我爹妈好好说,他们肯定也高兴!”
她拉着杨平安的手,笑吟吟地说:“姐,你看,这样多好!周家这么看重你,以后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杨平安此刻心里美得冒泡——
不仅婚事定了,还白得一张自行车票,彩礼也有了保证!
她完全没注意到周建斌眼底深处那压抑的怒火和屈辱,更没想到算计一个家暴男会带来什么后果。
【叮!宿主成功锁死杨平安与周建斌婚事!剧情纠错进度 + 40%!纠错费 + 800积分!薅获凤凰牌自行车票x1!额外奖励‘精准补刀’积分 + 500!】
铁蛋的电子音充满了崇拜。
【宿主威武!这波‘以退为进’、‘站在道德高地薅羊毛’简直绝了!又当又立…啊不,是又占理又得实惠,完美!】
彦穗穗心里美滋滋地拉着还在晕乎乎的杨平安去接那张宝贵的自行车票。
彩礼?自行车票?这才哪到哪。
等杨平安正式跳进周家这个火坑,周建斌的家暴本性彻底暴露,那才是她彦穗穗大规模收割“纠错费”的时候!
至于她亲爱的姐姐?
就让她在自己亲手编织的“万元户太太”美梦里,好好享受即将到来的“福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