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极其短暂凄厉的尖啸过后,巷子重归寂静,只余下三颗鸽卵大小、灰黑色、不断散发阴寒之气的晶体往下坠落。
彦穗穗精准地一把捞住,阴灵晶入手刺骨,她却满意地掂了掂。
“这玩意儿能成硬通货,总算懂了 —— 快穿局那帮员工说白了也是魂体,可不就认这口‘阴灵气’!”
就在这时,巷口远远传来了清晰而急促的马蹄声,以及一个年轻男子焦急的呼喊:“娇娇!娇娇你在哪?!”
俞宏来了!
彦穗穗飞快地扫视自身——狼狈的嫁衣,凌乱的发髻,沾满污泥的双手。
她眼珠一转,瞬间收敛了所有锋芒, 身体一软,“虚弱”地靠向冰冷的墙壁, 同时将一缕混沌灵气逼至眼角, 营造出惊惧交加、泪光点点的效果。
手里的阴灵晶被她毫不犹豫地塞进空间——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抬眼望向巷口,眼底藏着疯劲:薅完小鬼薅邪师,再驯那只未来鬼王,这波穿越,血赚不亏!
巷口马蹄声踏碎寂静,最后“嗒”地一声,定在巷口。
马背上的人翻身跃下时,彦穗穗只觉眼前一亮——
不是灯笼的昏黄,是从那人身形里漫出来的灼灼暖光,像一小颗坠地的太阳,霎时驱散了巷子里盘踞的阴冷湿气,连她嫁衣上沾的夜露都仿佛蒸腾出细微的白汽。
是俞宏。
他穿的红喜袍下摆沾了泥点,腰上同心结歪了半圈,却压不住那一身清俊峭拔。眉眼如淬寒月,偏偏周身纯阳气息浓烈得像一樽刚启封的烈酒,灼得人头皮发麻。
彦穗穗指尖刚薅完小鬼的混沌灵气尚未完全平息,下意识想弹出去试试这“人形暖炉”的成色,又硬生生忍住。
她顺势往湿冷的墙上一靠,垂下眼睫,让裙摆在那滩泥污里又碾了碾——戏得做足,现在是“刚被小鬼吓丢魂的宴娇娇”。
【滋滋!宿主收着点!这位爷的眼神比夜渊的魔刀还利!他看你像看一道需要解开的谜题,还是带陷阱的那种!】铁蛋的电子音劈了叉。
【不过他这全阳躯简直是极品辅助!自带驱散光环还持续供暖,比灵晶矿还值!建议绑定!长期持有!】
俞宏几步走近,目光先是掠过地上被踩得稀烂、还沾着些许未散尽阴气的盖头,再落到她故意蹭得狼狈不堪的嫁衣上,最后像冷铁一样烙在她脸上。
那眼神沉静无波,却仿佛能剥开一切伪饰,看得彦穗穗心里那点疯劲都蠢蠢欲动。
这未来鬼王,有点东西。
“怎么跌在这儿?”他开口,声音带着夜风的凉意,听不出半分对新婚妻子的关切。
“下人说,你下车透气,转眼就没了踪影。”
彦穗穗刚酝酿好眼泪,想捏着嗓子喊一句“夫君救命有鬼啊——”,俞宏却已弯腰伸手。
他指尖并未真正触碰到她,隔着一寸距离,那纯阳之气便已烘得她腕间皮肤发烫,方才纠缠小鬼残留的阴冷瞬间荡然无存。
“起来。”他语气不容置疑,仿佛不是在搀扶,而是在下达指令。
彦穗穗借着他的力道——或者说,借着他散发出的“暖气”——站起,故意脚下一软,想撞进他怀里探探底,顺便揩点油。
不料俞宏手臂稳得像铁钳,只微微一顿,便将她身形定住,隔在恰到好处的距离。那扑面的暖意让她舒服得想喟叹,但那份拒人千里的克制又让她牙痒痒。
“能走吗?”他问,目光在她看似虚软实则蓄力的腿上扫过,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能。”彦穗穗立刻收敛,心里骂了句“警惕性真高,摸一下都不行”。
路过小鬼消散之地时,俞宏脚步未有停顿,只极轻地吸了口气,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仿佛嗅到了什么不洁的味道。
“夫君,”彦穗穗抓紧机会,声音发颤,努力扮演惊魂未定,“方才……方才好像有黑乎乎、冰冷冷的东西扑我……我差点就……”
俞宏侧头看她,月光在他眼底凝成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嗯,是有些腌臜东西。”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下雨了”,“已经散了。”
他居然直接承认了!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马车里,俞宏从袖中取出那枚驱邪香囊递过。
彦穗穗接过时,指尖“无意”地擦过他的掌心——
嚯!好烫!这纯阳之躯简直是先天克邪圣体!行走的功德箱!
“夫君何时备的?我从前未见……”她故意歪头,露出宴娇娇该有的娇憨疑惑。
俞宏的目光投向窗外流动的夜色,侧脸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
“前几日。道士说,你我姻缘特殊,此物可暂保安宁。”
他顿了顿,补充道,“本想洞房时再给你。”
这话像颗石子投入深潭!
彦穗穗指尖一紧。洞房?他原本的计划是什么?难不成想在洞房时用这香囊试探她?看她会不会现原形?
俞府门前冷清得诡异,连个红灯笼都没挂。
下车时,俞宏并未再虚扶,而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布料灼着她的皮肤,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强势,仿佛在宣告所有权。
【宿主!他他他他抓手了!这纯阳之气灌进来,空间里那几块阴灵晶都快熄火了!能量冲突警告!】铁蛋大呼小叫。
彦穗穗试图悄悄抽手,反而被他攥得更紧。这热度,舒服是舒服,但也太霸道了。
他牵着她,像牵着一件失而复得却仍需警惕的宝物,大步穿过幽暗冷寂、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庭院。
正厅无灯,只有惨白月光照亮尘埃中那个孤零零的、像是临时贴上去的“喜”字。
俞宏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
他眼底没了方才路上的些许缓和,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沉冷。
“拜堂。”他命令道,声音在空荡的厅里激起回响,毫无温情,更像一种必须完成的仪式。
彦穗穗一愣:“现在?就在这里?”
就对着个破牌位和惨白的月亮?这跟她预想的任何一种进门方式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