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在镇西的老物件铺里翻找时,指尖突然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是一盏巴掌大的铜灯,灯身上刻着与界钥相似的花纹,灯座下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镇灯铜盏,能吸灯傀魂丝,需以冥灯者血为引”。他刚想拿起铜灯,铺子里的货架突然剧烈晃动,货架上的灯盏纷纷掉落,摔在地上碎成两半,里面钻出一缕缕黑色的魂丝,在空中凝聚成老狗的人影。
“苏砚,别白费力气了。”老狗的人影飘在半空,手里举着引魂天灯的残片,“这镇灯铜盏是我故意放在这里的,就是为了引你过来。林渊现在在暗道里研究界钥,对吧?我已经在暗道外布下了‘困魂阵’,等他出来,就会被阵困住,到时候渊的残魂就能轻松占据他的身体。”
苏砚握紧桃木剑,朝着老狗的人影刺去:“你以为这点小伎俩能困住我们?林渊有完整的界钥,阿九有冥灯者残魂帮忙,你赢不了!”老狗却大笑起来,人影突然分裂成十几个,每个影子手里都举着一盏残灯:“赢不了?那我们就赌一把——现在我去天灯台激活结界,你去告诉林渊,半个时辰内,他要是不来天灯台,我就把青灯镇所有冥灯者的残魂都吸进引魂天灯,让他们永无超生之日!”
人影说完,突然消散,只留下镇灯铜盏掉在地上,灯身上刻着的花纹开始发烫,朝着天灯台的方向亮起。苏砚捡起铜盏,心里慌了——老狗向来说到做到,要是真把冥灯者残魂吸光,不仅阿九会出事,林渊也会失去对抗渊的重要助力。
他不敢耽搁,朝着暗道的方向狂奔。路上,他看到阿九正带着几缕冥灯者残魂往主灯巷赶,残魂们的气息都很虚弱,显然还没完全恢复。“阿九!不好了!”苏砚大喊,“老狗去天灯台激活结界了,她让林渊半个时辰内过去,不然就吸光所有冥灯者的残魂!”
阿九的脸色骤变:“她疯了!这些残魂要是被吸光,青灯镇就会变成死镇,她也会被魂丝反噬!快去找林渊,阿九话音未落,镇东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魂丝惨叫——是藏在巷口竹灯里的冥灯者残魂!两人转头看去,只见淡青色的魂丝正从竹灯里被强行抽出,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朝着天灯台的方向飘去。
“她已经开始吸魂丝了!”阿九的声音发颤,半透明的身体因焦急泛起微光,“林渊还在暗道里,我去拦着魂丝,你快进去叫他,必须在半个时辰内赶到天灯台!”说罢,她化作一缕青雾,朝着魂丝飘走的方向追去,沿途将镇内藏着残魂的灯盏尽数点亮,试图用灯盏的力量暂时缠住魂丝。
苏砚攥紧镇灯铜盏,转身冲进主灯巷的暗道。暗道里,林渊正盘膝坐在反魂灯前,完整的界钥悬浮在掌心,金色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流转,与反魂灯的火焰交织成稳定的光罩——他刚摸索到界钥的“镇魂”之力,能暂时压制体内渊的残魂躁动。
“林渊!别练了!出事了!”苏砚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老狗的赌局和魂丝被吸的事一股脑说出,“阿九已经去拦魂丝了,但她撑不了多久,老狗说半个时辰内不到天灯台,就把所有残魂吸进引魂天灯!”
林渊猛地睁开眼,掌心的界钥光芒瞬间暴涨,反魂灯里的冥灯者残魂也跟着躁动起来,灯壁上的人影纷纷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快……救我们……魂丝被扯得好痛……”
“来不及细说了。”林渊抓起七盏灯芯和铜片,将界钥揣进怀里,“反魂灯能暂时护住剩下的残魂吗?”他看向最里面那缕苍老的残魂,对方晃了晃人影:“最多撑一刻钟,老狗的‘噬魂阵’已经启动,天灯台的吸力越来越强,我们的魂丝撑不住……”
林渊点头,拉着苏砚就往暗道外冲:“走!先去天灯台,路上想办法!”
两人冲出暗道时,青灯镇的雾气已经变成淡黑色——那是被吸走的魂丝与老狗的黑雾混合而成的。巷口的竹灯尽数熄灭,只剩下几缕断裂的青丝飘在半空,阿九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正拼尽全力将一缕即将被吸走的残魂往灯盏里塞。
“阿九!”林渊大喊,举起第七灯芯,青蓝火焰朝着黑雾烧去。火焰碰到黑雾,发出“滋滋”的声响,黑雾被逼退几分,阿九趁机飘到两人身边,半透明的身体已经淡得快要消失:“魂丝……已经被吸走一半了,老狗在天灯台山顶布了噬魂阵,引魂天灯的光越来越亮,再不去……”
话没说完,山顶突然传来老狗的嘶吼声,带着疯狂的笑意:“林渊!还有十分钟!你再不来,剩下的残魂就全归我了!到时候渊复活,第一个就拿你妹妹的魂丝下酒!”
“卑鄙!”苏砚怒骂,却没敢耽搁,三人朝着后山天灯台狂奔。山路崎岖,路边的野草里藏着无数盏废弃的纸灯,纸灯里的黑影随着他们的脚步晃动,像是在窥探,却不敢靠近——林渊怀里的界钥散发着金色光芒,能震慑低阶灯傀。
快到山顶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淡黑色的结界,结界上布满扭曲的魂丝,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天灯台山顶罩在里面。结界前,老狗站在引魂天灯旁,灯盏已经涨到两人高,灯芯里燃着青黑色的火焰,无数缕淡青色的魂丝在灯芯周围缠绕,正是被吸走的冥灯者残魂。
“来得正好!”老狗转身,眼睛里的雾痕已经变成纯黑,“最后三分钟,要么你主动走进结界,让渊的残魂融合;要么我捏碎这些残魂,让你永远找不到二十年前的真相!”她伸手抓住一缕靠近灯芯的残魂,那残魂发出凄厉的惨叫,颜色瞬间暗淡下去。
“别碰他们!”林渊停下脚步,掌心的界钥开始发烫——他能感应到结界里的力量,是由老狗的魂丝和渊的残魂混合而成,硬闯的话,不仅会触发结界的反噬,还会刺激引魂天灯里的残魂加速消散。
苏砚悄悄摸出镇灯铜盏,指尖在铜盏底部的花纹上摩挲——纸条上说铜盏需以冥灯者血为引,他看了一眼林渊,刚想开口,阿九突然飘到他身边,轻声说:“用我的魂丝,我是冥灯者残魂,血引能用魂丝代替。”不等苏砚反应,阿九就扯下一缕自己的青丝,塞进铜盏的灯芯槽里。
铜盏瞬间亮起淡青色的光,灯身上的花纹与界钥的纹路产生共鸣,苏砚能清晰感觉到铜盏里传来一股吸力,正是纸条上说的“吸灯傀魂丝”的力量。他握紧铜盏,对林渊使了个眼色,示意随时可以动手。
林渊却没动,他盯着引魂天灯里的残魂——其中一缕魂丝的气息格外熟悉,与阿九留下的老照片里那个站在中央的少年气息相似,甚至与自己体内的渊魂隐隐呼应。“老狗,二十年前站在青灯镇牌坊下的七个冥灯者,是不是有你妹妹?”林渊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反常。
老狗的身体猛地一僵,抓着残魂的手松了几分:“你怎么知道……”
“阿九的老照片里有七个身影,其中一个女生的魂丝气息,和你身上的同源。”林渊缓缓掏出老狗的日记残页,页面上还留着她当年写下的“妹妹喜欢青灯镇的竹灯”,“你妹妹是不是叫阿瑶?日记里写着,她是当年最年轻的冥灯者,负责守护引魂天灯。”
老狗的眼睛里突然涌出黑色的雾气,像是在流泪:“是……阿瑶是我妹妹,二十年前,界守者说她勾结渊,要处决她,我偷偷把她藏在引魂天灯里,可最后还是被发现……她的魂丝被打散,一半留在灯里,一半被界守者带走……”
“你被骗了!”阿九突然大喊,身体飘到结界前,“当年处决‘勾结渊’的冥灯者是假的!是渊的残魂伪装成界守者,杀了阿瑶,还嫁祸给界守者,就是为了让你恨界守者,帮他复活!我当年躲在灯盏里,亲眼看到的!”
老狗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信:“你胡说!渊答应过我,会帮我杀了界守者,为阿瑶报仇!”
“他在骗你!”林渊往前一步,举起界钥,金色光芒照亮引魂天灯,灯芯里突然浮现出一缕淡粉色的魂丝——正是阿瑶残留的半缕魂丝,“你看!阿瑶的魂丝还在灯里,她的魂丝在排斥渊的力量,说明她根本不希望渊复活!老狗,醒醒!渊复活后,不仅会吸光所有冥灯者的残魂,还会杀了你,因为你知道他太多秘密!”
引魂天灯里的粉色魂丝突然跳动起来,朝着老狗的方向飘去,像是在呼应她。老狗的身体剧烈颤抖,抓着残魂的手彻底松开,结界上的魂丝开始松动——她的意志动摇了,噬魂阵的力量正在减弱。
“不……不可能……”老狗喃喃自语,眼神涣散,“我为了报仇,养了渊的残魂二十年,牺牲了这么多冥灯者的残魂……你说这是假的……”
就在这时,引魂天灯里的青黑色火焰突然暴涨,渊的声音从灯芯里传出,冰冷而充满戾气:“老狗!别听他们胡说!杀了他们!只要吸了林渊的魂丝,我就能复活,到时候我帮你找阿瑶的另一半魂丝!”
这声嘶吼像一根针,刺醒了陷入迷茫的老狗。她猛地抬头,眼睛里的黑雾再次凝聚:“对……渊不会骗我!只要他复活,阿瑶就能回来!”她突然冲向引魂天灯,将自己的一缕本命魂丝塞进灯芯:“噬魂阵,全力启动!林渊,你不进来,我就和这些残魂同归于尽!”
灯芯的火焰瞬间变成纯黑,结界上的魂丝重新收紧,山顶的吸力陡增,连林渊怀里的界钥都开始晃动,像是要被吸进灯里。阿九的身体淡得几乎看不见,急声喊道:“林渊!快用界钥的‘破界’之力!再等下去,阿九和剩下的残魂都会被吸光!”
林渊咬紧牙关,掌心的界钥与第七灯芯同时亮起,金色与青蓝的光芒交织成一把光剑。他回头看了一眼苏砚,苏砚立刻举起镇灯铜盏,淡青色的光朝着结界的一个点集中:“我用铜盏吸住结界的魂丝,你趁机破界!”
“好!”林渊点头,握着光剑朝着苏砚指的方向冲去。光剑刚碰到结界,苏砚就将铜盏按在结界上,铜盏里的吸力瞬间爆发,结界上的魂丝被强行扯向铜盏,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就是现在!”苏砚大喊。林渊纵身一跃,穿过缺口冲进结界,光剑朝着引魂天灯劈去。老狗见状,疯了一样扑过来,用身体挡住灯盏:“别碰天灯!”光剑劈在老狗的肩膀上,她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透明,却死死抱着灯盏不肯放手。
引魂天灯里的青黑色火焰突然朝着林渊涌来,渊的残魂在火焰中凝聚成模糊的人影:“林渊,你敢伤我的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人影伸出黑色的手,朝着林渊的胸口抓去——那里藏着他体内的另一缕残魂,只要抓住,就能彻底融合。
林渊急忙侧身躲开,光剑反手劈向人影。人影被劈中,发出一声怒吼,火焰变得更旺,将整个结界都染成黑色。苏砚在结界外急得团团转,铜盏的吸力已经快撑不住,结界的缺口正在缩小:“林渊!快出来!结界要合上了!”
林渊刚想回应,突然感觉后背一凉——老狗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匕首,匕首上缠着阿瑶的粉色魂丝:“林渊,别怪我……为了阿瑶,我必须这么做!”匕首朝着林渊的后背刺去,他想躲,却被渊的火焰缠住了脚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引魂天灯里的粉色魂丝突然爆发,挣脱火焰的束缚,挡在林渊身后。匕首刺中魂丝,粉色魂丝发出一声脆响,瞬间断裂,老狗手里的匕首也应声落地。
“阿瑶!”老狗惨叫一声,扑向灯盏,“你为什么要帮他!我是为了你啊!”
粉色魂丝飘到老狗面前,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告别。随后,魂丝突然转向林渊,朝着他掌心的界钥飘去,与界钥的金色光芒融合在一起。界钥瞬间暴涨,光芒穿透黑色火焰,照亮了整个天灯台。
渊的人影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消散:“不!阿瑶的魂丝怎么会帮你!这不可能!”
林渊握紧界钥,金色光芒朝着渊的人影射去:“因为她知道,你才是杀她的真凶!老狗,醒醒吧!这才是你妹妹的选择!”
老狗瘫坐在地上,看着粉色魂丝与界钥融合,终于崩溃大哭:“阿瑶……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信渊……不该害了这么多冥灯者……”
渊的人影彻底消散,引魂天灯的火焰恢复成淡青色,剩下的冥灯者残魂纷纷飘出灯盏,围在老狗身边。结界渐渐消散,苏砚冲进结界,扶起林渊:“你没事吧?刚才太险了!”
林渊摇头,看向老狗——她正抱着引魂天灯,眼泪落在灯盏上,与残魂的青丝交织在一起。“老狗,现在还来得及。”林渊轻声说,“帮我们找到阿瑶的另一半魂丝,还有渊的第三残魂,弥补你的过错。”
老狗抬起头,眼睛里的黑雾已经散去,露出清明的神色:“好……我帮你们。阿瑶的另一半魂丝,藏在青灯镇的‘忘忧河’底,那里有界守者当年留下的封印。至于渊的第三残魂……”她顿了顿,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我之前养渊的残魂时,感应到第三残魂藏在一个叫‘镜灯谷’的地方,那里有一面‘照魂镜’,能反射所有魂丝的力量,渊的残魂靠镜子的力量隐藏了气息……”
话音未落,引魂天灯突然剧烈震动,灯盏上浮现出一行黑色的字迹:“镜灯谷,照魂镜,林渊的魂丝,是最好的祭品。满月之后,镜灯谷见——渊。”
字迹消散时,忘忧河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一股黑色的雾气从河底升起,朝着天灯台的方向飘来。阿九飘到林渊身边,脸色苍白:“是界守者的封印破了!阿瑶的另一半魂丝,恐怕已经被渊的力量污染了!”
林渊握紧界钥,看向忘忧河的方向——黑色雾气越来越浓,里面隐约传来魂丝的惨叫。他知道,刚解决完天灯台的危机,新的麻烦又接踵而至,而镜灯谷的照魂镜和被污染的魂丝,还在等着他们。
老狗站起身,擦了擦眼泪,举起引魂天灯:“我带你们去忘忧河,阿瑶的魂丝不能被渊污染,不然她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三人一魂朝着忘忧河的方向走去,天灯台的引魂天灯还在亮着,淡青色的火焰轻轻跳动,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又像是在提醒——渊的第三残魂,已经在镜灯谷张开了新的陷阱,而这场与渊的较量,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