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
守备府的水榭边，林渊已命人备好两艘小船，几名水卫正将潜水用的绳索往岸边固定。
“仙长，柳姑娘，这是闭气丹，能在半个时辰内闭气潜行。”
林渊递过两个玉瓶，笑容依旧温和，眼底的红血丝让人注目。
陈砚接过玉瓶时指尖微顿，天枢提示，
“检测到丹药中含有微量迷魂草成分，长期服用会使人精神恍惚。”
他不动声色地将玉瓶塞进袖中，转而取出自己的避水符，
“多谢将军好意，我惯用符箓，更稳妥些。”
柳翎见状，也连忙摆手，
“我跟着陈砚用避水符就好。”
林渊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哈哈一笑，
“仙门法器自然比凡俗丹药好用，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转而对水卫吩咐，
“你们在岸边接应，若半个时辰后未见动静，立刻禀报！”
陈砚与柳翎换上衣服，并肩站在船边。
避水符在两人掌心亮起淡蓝色光晕，将身形笼罩其中。
陈砚转头看向柳翎，见她紧抿着唇，便低声道，
“跟着我，别乱碰水里的东西。”
柳翎点头，深吸一口气，
“放心。”
两人同时跃入水中，避水符的光晕立刻在身周撑开气泡，将湖水隔绝在外。
起初水域尚清澈，能看见鱼从身边游过，随着不断下潜，光线渐渐昏暗，水温也愈发冰冷。
“天枢，定位邪气源头。”
陈砚通过灵识与柳翎保持联系。
“正南方向150米，深度20米，能量反应正在增强。”
幽暗的水下，隐约可见嶙峋的岩石构成天然洞窟。
洞口缠绕着黑色的水草，触碰时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与梦川谷火鸦王巢穴的邪气如出一辙。
“小心水草。”
陈砚挥刀斩断拦路的水草，刀刃划过的地方泛起白烟，
“这是被邪气滋养的腐心草，沾到皮肤会溃烂。”
柳翎紧随其后，短刀在身前护得严密，
“这些东西像是有意识，在往咱们身上缠。”
穿过洞窟时，光线已近乎漆黑。
避水符的光晕成了唯一的光源，照亮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一种扭曲的符文，与假血符卫使用的符箓纹路有七分相似。
“这些符文在吸收灵脉的灵力。”
陈砚伸手触碰岩壁，天枢瞬间解析出结果，
“是血符门的聚邪阵，能将纯净灵力转化为邪气。”
深入洞窟百米后，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荧光。
那是灵脉涌动的光芒，本该呈清澈的碧色，此刻却被丝丝缕缕的暗红邪气缠绕。
灵脉中央，悬浮着一个直径3米的圆环，通体漆黑，表面刻满血纹，
锁灵环。
圆环正不断喷出暗红色的雾气，侵蚀着周围的灵脉。
“找到了。”
陈砚的声音带着寒意，
“这锁灵环被人动了手脚，成了聚邪的法器。”
柳翎凑近细看，突然指着锁灵环内侧，
“你看那上面的印记！”
圆环内侧刻着个模糊的“血”字。
“检测到灵力波动与之前黑衣人的灵力波动相似程度70%”
天枢亮起。
“果然是同一伙人。”
陈砚握紧墨铁刃，
“天枢，有没有办法破坏它？”
“检测到锁灵环与灵脉相连，强行破坏会引发灵脉暴动，波及整个澜池城。”
天枢的提示带着警告，
“建议先剥离邪气源头。”
陈砚正欲上前，柳翎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指向锁灵环下方的阴影。
那里沉着一具水卫的尸体，身上的铠甲已被腐蚀出无数孔洞，胸口插着一张血符。
“是之前折损的水卫。”
柳翎的声音发颤，
“他是被人灭口的。”
就在这时，锁灵环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血纹亮起红光。
洞窟顶部的岩石开始坠落，无数被邪气侵蚀的怪鱼从暗处窜出，龇着獠牙扑向两人。
“不好！有人在外面催动阵法！”
陈砚挥刀劈退当先的怪鱼，余光瞥见避水符的光晕正在变淡，
“柳翎，用你最快的速度，把这个贴在锁灵环上！”
他塞给柳翎一张净化符，自己则转身迎向怪鱼群。
墨铁刃上雷光暴涨，将涌来的怪鱼尽数电毙。
柳翎握紧净化符，借着陈砚掩护的空档冲向锁灵环。
环身的邪气突然化作触手缠来，
手腕翻转间将水系灵力灌注于短刀，
斩断触手的同时，将净化符狠狠拍在圆环上。
“滋！”
净化符与血纹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白色光芒与暗红邪气剧烈对冲。
锁灵环的震动愈发猛烈，整个洞窟都在摇晃。
“快走！”
陈砚拽住柳翎的手腕，避水符的光晕已黯淡到近乎透明，
“再不走就困在里面了！”
两人顺着来路向外冲，身后传来锁灵环崩裂的巨响。
当终于冲出洞窟，回到光亮的水域时，避水符彻底失效，冰冷的湖水瞬间涌来。
柳翎呛了两口湖水，正想运起灵力，却被陈砚一把揽住腰，带着她往水面游去。
两人的脸颊几乎相贴，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柳翎的耳根瞬间红透，
却在看清陈砚肩头的伤口时惊呼，
“你受伤了！”
陈砚的左肩被怪鱼的獠牙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水在水中晕开。
他却只是摇头，
“小事，先上岸。”
刚浮出水面，就见林渊带着水卫守在岸边，脸上满是“关切”，
“陈仙长！柳姑娘！你们可算出来了！里面情况如何？”
陈砚没回答，只是将染血的墨铁刃指向他，
“将军，你可知锁灵环为何会出现在灵脉里？”
林渊的脸色骤变，刚要说话，张魁突然从人群后冲出，手里举着块染血的令牌，
“仙长！我们在府外发现这个，上面有血符门的印记！”
令牌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与锁灵环上一样。
陈砚看向林渊，见他握紧佩剑的手正在发抖，脖颈处的红印在阳光下红得发紫。
“看来，将军有话要对我们说。”
陈砚的声音冰冷，墨铁刃的刀尖离林渊的咽喉只有寸许。
周围的水卫纷纷拔刀，却被柳翎用短刀指着，
“谁敢动？”
对峙间，林渊突然长叹一声，丢开佩剑，
“罢了……这事终究瞒不住。”
他抬头看向陈砚，眼中满是悔恨与颓丧，
“是我没抵住诱惑，血符门余孽找到我时，
说只要帮他们把锁灵环放入灵脉，就能助我突破筑基后期。
我修炼多年卡在瓶颈，一时糊涂就……”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
“后来发现他们在用邪术污染灵脉，想收手却已经晚了。
他们拿我与血符门勾结的证据要挟，我只能帮他们遮掩，
那些发现秘密的水卫……都是我下令处理的。”
天枢突然提示，
“检测到林渊心率波动符合说谎特征，
但关于勾结的表述存在能量波动吻合点，部分内容为事实。”
陈砚收回墨铁刃，眼神冷冽，
“贪婪往往是堕入深渊的开始，暂且信你一回。”
随后，他转向柳翎，语气稍缓，
“锁灵环虽破，但灵脉的邪气尚未根除，城中心的灵脉源头怕是还有猫腻，我们得去一趟。”
柳翎点头应下，目光落在陈砚渗血的肩头，眉头拧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