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拿出一些伪造的、不堪入目的照片,声称是他私生活混乱的证据,极尽羞辱之能事,郑峰年轻气盛,哪里受过这等委屈,气得浑身发抖,几次想要冲上去理论,都被强行按住。
“你们这是诬陷!是犯法的!”郑峰嘶吼着,声音因为愤怒和缺水而沙哑。
“法?”一个办案人员冷笑着,用手拍打着他的脸颊,力道不轻,“在这里,我们就是法!小子,识相点,赶紧签字画押,少吃点苦头!”
见精神施压效果不大,他们也动用了肉体上的折磨,不让睡觉是最基本的,有时会让他长时间保持一个难受的姿势,比如蹲马步或者站军姿,直到双腿颤抖、虚脱倒地,还有一次,他们将他带到一个空旷的房间,用强光手电直射他的眼睛,同时用高音喇叭在他耳边播放刺耳的噪音,持续了数个小时,郑峰感到头痛欲裂,恶心反胃,精神几近崩溃,但他死死咬着嘴唇,甚至咬出了血,就是不肯在那份承认“泄露机密”和“收受好处”的材料上签字。
“我爸……和我……是清白的!你们……休想得逞!”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意识模糊地重复着这句话。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郑开泽和郑峰被带走,已经过去了五天。
这五天,对郑家人而言,如同五年一样漫长,郑安邦所有的努力都宣告失败,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背脊不再挺直,妻子强装镇定的面具也快要碎裂,常常对着窗外发呆,默默垂泪,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刘博安这边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暗中派人了解情况,隐约听到了一些关于动用“非常规手段”的风声,这让他心急如焚,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算郑开泽和郑峰骨头再硬,也可能被活活折磨出个三长两短,或者精神崩溃被迫认罪,到那时,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他不能再等,也不能再顾忌什么避嫌了。
第五天晚上,刘博安在自己的办公室,关紧门窗,拨通了一个他极少动用的、直通中纪委某位主要领导的保密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语气沉重而急切:
“领导,冒昧打扰您!我是安市的刘博安,有万分紧急的情况,关系到郑开叶书记的家人,也关系到我们纪委办案的公正性!我实在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向您直接汇报!”
他将郑开泽和郑峰被调查的情况,以及他了解的举报信疑点、办案过程中的异常、特别是听到的可能动用非法手段的风声,尽可能清晰、客观地做了汇报,最后,他几乎是恳求道。
“领导,我以我的党性担保,郑开泽和郑峰同志很可能是被冤枉的!现在情况非常危急,我担心再拖下去,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恳请领导关注,至少……至少让郑开叶书记知道这件事!”
……
首都,郑开叶的办公室。
他刚刚主持完一个关于深化金融领域反腐的专题会议,回到办公室,正准备批阅积压的文件,周启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异样。
“书记,刚接到办公厅转来的一个紧急电话记录,是中原省安市市长刘博安,通过保密线路直接打给委里一位领导的,那位领导指示,内容必须立刻呈报给您。”周启将一份薄薄的记录纸放在郑开叶桌上,语气凝重。
郑开叶有些意外,刘博安?他怎么会通过这种渠道找自己?而且还是“紧急情况”?
他拿起记录纸,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起初,他的表情还有些疑惑,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当看到“郑开泽、郑峰被安市纪委立案审查,已采取‘走读式’谈话五天,怀疑动用非法手段逼取口供,可能与江渊省长有关”这些字眼时,郑开叶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怒火,瞬间从他心底窜起,席卷全身!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温度骤降。
五天!他的大哥和侄子,已经被带走五天了!而他,竟然一无所知!家里人为了不给他添麻烦,竟然硬生生瞒了他五天!这五天,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大哥和侄子在里面,又遭受了什么?!
“江、渊!”郑开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低沉,却带着冰冷的杀意,他眼中的平静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暴的冰冷和锐利,仿佛沉睡的雄狮被彻底激怒,这是江渊对他展开的疯狂报复!动不了他,就对他至亲下手,用这种卑劣无耻的手段,想让他痛苦,让他分心,甚至想借此抹黑他、打击他!
“砰!”郑开叶一拳砸在厚重的实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周启站在一旁,心头一凛,他跟了郑开叶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如此震怒!
“书记……”周启担忧地开口。
郑开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但那眼神却更加可怕,如同万年寒冰,又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声音恢复了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滔天的巨浪。
“周启。”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