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国成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声。
老陈没有停顿，又推过去一份薄薄的文件，语气变得更加凝重：“这，是我们从国家安全部门共享的信息中梳理出的线索，你通过‘星辰资本’控制的离岸账户，在最近三年间，向一个被标记为‘有特殊背景’的境外基金会，分五次转移了共计五百万美元，该基金会，与某些长期对我进行渗透破坏活动的组织，关系密切，柳国成，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经济问题了。”
“污蔑！这是栽赃！”柳国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又被身后的办案人员按了回去，他双眼赤红，嘶吼道，“我不知道什么基金会！那都是正常的商业投资！你们不能把这屎盆子扣我头上！我要见我爸！我要见吴政宏！他们能证明我的清白！”
“证明？”老陈微微倾身，目光如炬，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千钧之力，“柳国成，你还不明白吗？你父亲那边，现在自身难保，为了保住柳家不倒，有些代价，必须有人承担，至于吴政宏书记……”老陈顿了顿，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他刚刚在省委会议上强调了要坚决支持纪委工作，彻底肃清流毒，你觉得，他现在还会为你说话吗？”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柳国成紧绷的神经，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父亲……放弃了？吴政宏……撇清了？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冰窟，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无人回应。
“不可能……你骗我……”柳国成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失去了焦点。
“是不是骗你，你心里清楚。”老陈坐直身体，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负隅顽抗，把所有罪名，尤其是那涉及国家安全的罪名，一个人扛下来。后果，你应该想得到。另一条，积极配合，坦白所有问题，包括你与江宏、与隆盛集团之间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以及……还有哪些人牵扯其中。或许，还能争取一个不至于太糟的下场。”
“江宏……隆盛……”柳国成失神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是啊，凭什么他在这里承受这一切，江宏那个家伙还能在外面逍遥？还有那些人，那些拿了他好处，现在却对他避之不及的人！
内心的天平在巨大的恐惧和对同伙的怨恨中剧烈倾斜，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老陈，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我说……我都说……是江宏！那笔锂矿交易，是他牵的线！他告诉我稳赚不赔，还能帮他把隆盛的资产洗出去！还有……还有李副市长，他收了我在开发区那块地的好处……还有……”
柳国成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开始疯狂地交代，不仅详细供述了与江宏的利益输送细节，还攀扯出了好几个与他有过权钱交易的官员，甚至包括一些他父亲旧部子弟参与的灰色生意，他语速极快，仿佛慢一点就会失去勇气，表情扭曲，时而痛哭流涕，时而咬牙切齿。
老陈冷静地记录着，偶尔打断他，追问一些关键细节，他知道，柳国成这座堡垒，终于从内部彻底坍塌了，这份口供，将成为刺向更多人的利剑。
几乎在柳国成崩溃招供的同时，一场针对郑开叶的舆论风暴，在网络上悄然掀起。
几家影响力不小的自媒体平台，几乎同时发布了内容相近的“深度分析”文章，标题耸人听闻：《青市千亿示范区光环下的阴影：复盘郑开叶主政d省时的激进决策》《是改革先锋还是政绩工程？起底某年轻高官的用人疑云》，文章看似客观，实则通篇采用“据传”、“知情人士透露”、“可能存在”等模糊字眼，将青市示范区建设过程中一些正常的征地拆迁、项目审批流程，与“强拆”、“利益输送”、“用人唯亲”等敏感词汇强行关联，暗示郑开叶在追求政绩过程中存在严重问题和决策失误。
这些文章迅速被一些水军转发、评论，热度被有意炒高，虽然主流媒体保持沉默，但在某些圈层和网络社群中，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议论和猜测。
周启第一时间将舆情简报送到了郑开叶的办公桌上，脸色凝重：“书记，看来有人坐不住了，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郑开叶扫了一眼简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反而露出一丝冷笑：“狗急跳墙罢了，江渊也就这点能耐了，想用舆论拖住我，干扰行动？”
“不必理会，这种没有实锤的污蔑，掀不起大风浪，通知宣传口的同志，密切关注，但不要下场争论，冷处理就好，我们的核心任务，是办好案子，用铁证回应一切质疑。”
“是。”周启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忧，“可是，书记，毕竟人言可畏，长期下去，恐怕对您的声誉……”
“声誉？”郑开叶转过身，目光锐利，“真正的声誉，是靠实实在在做事、清清白白做人立起来的，不是靠堵别人的嘴堵出来的，只要我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直，这些魑魅魍魉的手段，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表演，等‘烛龙’行动收网，一切谣言自然会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