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要最大的那个！”安心兴奋地指着插满晶莹糖葫芦的草垛子。
“开心要草莓的！”小姑娘在爸爸怀里扭动着，小手指向裹着糖衣的鲜红草莓。
“好，都买。”郑开叶的声音透过口罩，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付了钱，耐心地等着老爷爷取下糖葫芦，细心地用糯米纸包好，才递给眼巴巴望着的孩子们。
林姿站在一旁，看着丈夫自然而熟练地照顾孩子，看着他即便穿着最普通的羽绒服，混在接孩子的人群里，那股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属于决策者和领导者的沉稳气度依旧无法完全掩盖。
她心中那份因流言而起的郁气，早已被丈夫刚才维护家庭的姿态和此刻的温情驱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暖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他们拿着糖葫芦，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家走。两个孩子一边小口吃着酸甜的糖葫芦，一边叽叽喳喳地向父母讲述着幼儿园一天的趣事，哪个小朋友摔跤了，老师又教了新的儿歌……郑开叶和林姿认真地听着，不时回应几句，气氛温馨融洽。
然而，他们身后，幼儿园门口的那小片区域，气氛却远未恢复平静。
那位王太太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握着昂贵手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活了三十多年，嫁入所谓的“豪门”后，更是被周围人捧着奉承着，何曾受过这样的当众羞辱？虽然那个男人没指名道姓，也没提高声调，但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冰冷的讽刺，比直接骂她一顿更让她难堪百倍。
“他……他算什么东西！”王太太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色厉内荏，“一个藏头露尾、连脸都不敢露的男人，也配教训我们？”
李太太也有些讪讪，但更多的是后怕，她拉扯了一下王太太的衣袖，低声道：“算了算了，少说两句，我看那人……气场不太一般，别真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
她想起对方那精准扫视过来的目光，即使隔着墨镜，也让她感到一阵心悸，那绝非常人所能有的威慑力。
张太太则心思活络些，她望着郑开叶一家远去的背影，尤其是林姿那窈窕挺拔的身姿和优雅的步态，喃喃道。
“不对啊……你们仔细想想，孩子妈妈平时开的跑车，那牌子和车子型号……还有她手上那只镯子，我上次在拍卖预展上见过同款，玻璃种的……还有那气质，真不像……”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林姿的表现，根本不像她们恶意揣测的那种身份。
就在这时，中一班的班主任张老师送完了最后几个孩子，正准备回园内，恰好经过了这几位还没离开的太太身边。
张老师自然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也隐约听到了些议论，她是个正直的人，对这几位的做派早已有些看不惯。
王太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拦住张老师，语气急切又带着点不甘心地打探。
“张老师，刚才接那对龙凤胎的那个男人是谁啊？真是他爸爸？怎么以前从来没来过？神神秘秘的……”
张老师停下脚步，看着这几位妆容精致却掩不住脸上刻薄和好奇的家长，心里叹了口气，她想起郑开叶的低调要求，也想起园长的叮嘱，知道身份不能从她这里泄露，但她实在不忍心让那样一位身体力行来陪伴孩子的父亲，还要承受这些无端的恶意揣测。
她扶了扶眼镜，脸上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安心开心的爸爸郑先生工作确实非常繁忙，常年在重要岗位为国家和人民服务，很难得才能回一次家，他非常爱两个孩子，今天能抽出时间来接送，我们老师们都替孩子们感到高兴，至于其他的，属于家长隐私，我们不便多谈，几位太太，孩子都接走了吧？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张老师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留下几位太太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重要岗位？”“为国家人民服务？”“常年……”
这几个关键词像锤子一样砸在她们心上。
王太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想起前段时间家里那位在部委工作的丈夫，有一次饭后闲聊，曾感慨过现在有些年轻干部不得了，比如某个省会城市的郑姓市长，搞经济、抓治理是一把好手，搞宣传也厉害，粉丝上亿，硬生生把一个走下坡路的城市打造成了全国标杆的繁花之城……当时她只顾着刷手机没仔细听，好像……那个市长就是姓郑？！
再联想到郑开叶那虽然压抑却依旧迫人的气场，那犀利精准的言辞，那面对她们时自然流露出的、仿佛看待无知蠢物般的目光……以及张老师那句意味深长的“重要岗位”和“为国家人民服务”……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王太太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她竟然当着一位实权市长的面，议论揣测他的家庭，还用那么恶毒的语言？！她丈夫那个小官，在人家面前恐怕连提鞋都不配！
李太太和张太太显然也想到了类似的可能性，脸色同样难看至极，冷汗都冒了出来。
她们平时仗着夫家的财势在这个小圈子里虚荣攀比、嚼舌根惯了，万万没想到这次一脚踢到了钛合金钢板上！
“完了……”王太太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被李太太赶紧扶住。
“快……快走吧……”张太太声音发颤，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生怕那个男人去而复返。
三人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体面，几乎是仓皇地各自钻进了自家的豪车，逃也似的离开了幼儿园门口。
可以想见，今晚，甚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都将成为她们挥之不去的噩梦和深刻教训。
而此刻的郑开叶，早已将那段不愉快的小插曲抛诸脑后。
于他而言，那不过是几声无聊的犬吠，甚至不值得他动用身份去碾压。
维护家人，用最直接的方式戳破那份虚伪和恶意，就够了，他的全部心思，已经沉浸在与家人相处的珍贵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