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叶第一时间在“芯火”指挥部召开全体会议。
当梁亦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会议室时,迎接他的是雷鸣般的、长久不息的掌声。
钱明、张雅洁、李卫国、孙正刚……所有熟悉和不熟悉的面孔,都用力鼓掌,眼中充满了歉意、敬佩和重燃的斗志。
梁亦峰看着那一张张真挚的脸,看着主位上郑开叶眼中同样泛起的微红和如释重负的坚定,这个倔强的科学家,终于忍不住,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几个月来的冤屈、压抑、愤怒和此刻汹涌而来的温暖与信任,化作滚烫的热泪,无声滑落。
“梁博士,辛苦了!欢迎归队!” 郑开叶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铿锵有力,“‘芯火’,继续燃烧!”
梁亦峰泄密案戏剧性的反转,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刘有为和王振涛的脸上。网络舆论瞬间转向,#构陷科学家天理难容#、#谁在背后捅刀芯火#的声浪铺天盖地。
刘有为在市委常委会上脸色铁青,强作镇定,试图将责任推给“调查失误”和“境外势力干扰”,但谁都看得出他根基的动摇。
然而,刘有为并未坐以待毙。
他深知梁亦峰案的反转严重削弱了他的权威,郑开叶的声望却如日中天。
他必须反击,必须找到新的支点撬动郑开叶的根基。
“琢玉行动”提拔上来的那八个人,成了他眼中新的“突破口”和“绊脚石”。
东良区,环保局新任副局长办公室。
孙正刚的椅子还没坐热,一份由区政府转来的“重点企业环保恳谈会”通知就摆在了他桌上。通知要求他“务必参加”,名单上赫然列着几家在东良区根深蒂固、背景复杂、环保问题一直悬而未决的大型企业,其中就有王振涛家族参股的“东江化工”。
会议在市里一家豪华酒店的宴会厅举行,水晶灯流光溢彩,空气中弥漫着名酒佳肴的奢靡气息,东江化工的老总挺着啤酒肚,满脸堆笑地亲自给孙正刚倒酒:“孙局,久仰大名啊!以后东良的环保工作,还得靠您多支持!我们企业,绝对是遵纪守法的模范!”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孙局新官上任,大家多亲近亲近!都是为了地方经济发展嘛!”
孙正刚看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又看看眼前这张虚伪热情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起了那些偷排污水的暗管,想起了那些在污染中患病的工人和村民,想起了自己家门口曾经刺眼的红油漆。
他猛地放下酒杯,力道之大,震得杯盘叮当响,脸上毫无笑意,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支持?好说,东江化工三期项目环评报告里,关于重金属废水处理工艺的缺陷和排放数据造假的问题,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真实的、彻底的整改方案?还有,贵厂西侧围墙外那条通向红枫河的老旧雨水管道,为什么每次下大雨监测数据就异常?恳谈会?可以开!就在这里,现在,我们恳谈一下这些具体问题!我带了执法记录仪,正好录下来,作为我们‘亲近’的见证!”
他冷冷地掏出一个小小的执法记录仪,啪的一声按亮,放在桌上,宴会厅里瞬间死寂,东江老总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与此同时,渡口港务管理局新设立的“国际陆港效率优化办公室”。
赵海生正埋头在一堆复杂的船舶调度图和港口物流数据里,用铅笔和计算尺比对着电脑上的模拟运行结果,嘴里念念有词。
门被敲响,一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是王振涛秘书的堂弟小王,在港务局挂了个闲职。
“赵工,忙着呢?” 小王脸上堆着笑,随手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在赵海生杂乱的图纸上,“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听说您儿子快大学毕业了?找工作不容易吧?我舅舅在省交通厅,正好管港航人才引进,打个招呼的事……”
赵海生头都没抬,布满皱纹的手指在图纸上划过一条最优路径,声音平淡无波:“东西拿走,我儿子找工作,靠他自己的本事,我赵海生干了三十八年调度,只认一样东西——效率!想打招呼?可以,让你舅舅给港务局批条子,把西区三号泊位岸吊升级的预算尽快落实了,那才是真帮了大忙!”
小王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讪讪地拿起礼盒,嘀咕着“不识抬举”退了出去。
赵海生这才抬起头,浑浊的老眼瞥了一眼门口,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随即又埋首于他视若珍宝的图纸和数据之中。
类似的场景,在吴振兴(招商)、周晓慧(劳保)、林卫东(质检)等人身上不断上演。金钱、人情、美色、威胁……刘有为一派使出了浑身解数,试图腐蚀、拉拢或逼迫这些新提拔的“硬骨头”就范,至少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各自领域给他们的利益网开一面。
然而,他们彻底低估了这八块“真金”的成色和被压抑多年的信念与血性!
在郑开叶“唯才是举,唯实绩论英雄”的旗帜下,在“芯火”这面象征着国家希望的大旗下,这些曾被体制的淤泥深埋的基石,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和坚韧。
张雅洁一上任市水利局分管安全的副局长,就带队突击检查了王振涛曾经主管、存在严重整改隐患的“清源水库”除险加固工程二期。
面对施工方的百般阻挠和地方保护伞的“打招呼”,她寸步不让,凭借过硬的专业知识,当场查出隐蔽工程中偷工减料的铁证,直接叫停施工,并顶住压力,将案件线索移交纪委!
李卫国在“芯火”生态城北侧生态防护林带规划评审会上,力排众议,否决了一家背景深厚、方案严重破坏原始植被和水源的开发商提案,坚持采用生态代价最小、长远效益最大的规划方案。
面对开发商的威胁和某些专家的“质疑”,他拍出了自己几十年积累的宁安森林生态数据,硬生生用事实砸碎了对方的“可行性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