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子?”
老钱撇撇嘴,兴盛木业那几个厂子,老板见了王彪也得客客气气递烟!为啥?没王彪点头,外面收木材的车根本进不来!他们想收木头,也得看王彪的脸色。再说了,收木头的人里,不少就是王家的手下或者亲戚,价格压得低,他们自己还能赚一道差价!我们这些散户和小林农,两头受气,苦啊!”
老钱的声音带着哽咽。
郑开叶心中怒火升腾,但表情管理依旧到位。他递过去一瓶水。
“钱师傅,辛苦了,这情况确实不容易。你刚才说,王彪是王镇长的亲侄子?”
“可不是嘛,大家都知道!不然他王彪能这么横?”
老钱接过水,没有喝,攥在手里,话匣子彻底打开。
“王镇长在白马镇,那真是说一不二!原来的马书记?嗨,就是个摆设,啥事都做不了主,最后不是自己识趣病退了嘛!现在新来了个挂职的书记,听说还是县领导,可这强龙也难压地头蛇啊,谁知道能待几天?唉……”
“……”郑开叶感觉被人当面开大。
“......你咋啥都敢说。”
陈宇心底无语至极。
车内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老钱浑然不觉,还在唉声叹气。
郑开叶很快调整过来,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这老钱实在,提供的信息价值巨大。
“钱师傅,下次你再去卖木头,被拦下收费的时候,能不能悄悄录个音?或者拍个他们收钱的视频?”
郑开叶语气诚恳,“不让你白干,有报酬,而且,我保证,这东西绝不会牵连到你,会有人来收拾他们。”
老钱吓了一跳,脸都吓白了。
“郑…郑老板,这…这可使不得!要是被他们知道,我…我在这镇上没法活了啊……”
郑开叶目光沉稳,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钱师傅,别怕,你看我这车,像是没点分量的人吗?我既然敢问,就有把握动他们,你只需要提供一次证据,后面的事,跟你再无关系。”
老钱看着郑开叶深邃坚定的眼神,又看看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心里激烈斗争。
最终,对那伙人的怨恨和对改变现状的一丝渺茫希望占了上风,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行!郑老板,我…我信您一回!下次我去,我…我试试!但您千万…”
“放心,你的安全,我负责。”
郑开叶郑重承诺,同时示意陈宇记下老钱的联系方式,并塞给他几张百元钞票作为“信息费”和定金。
送走千恩万谢又忧心忡忡的老钱,陈宇忍不住低声问道。
“郑县长,这…太冒险了吧?万一老钱…”
“风险可控。”郑开叶目光依旧盯着那个卡点。
“老钱是本地人,有家有口,他比我们更谨慎。而且,我们不会只靠他一条线。刚才那些人的脸,还有那个卡点位置,我都记下了,陈宇,你认不认识可靠的、能搞到交通监控录像的人?”
陈宇瞬间明白了郑开叶的意图——要拿到车辆进出和设卡收费的直接影像证据!这比录音更直观有力!
“我…我试试看!”陈宇感觉心脏砰砰直跳,他知道,这位年轻的郑县长,是真的要捅白马镇这个马蜂窝了!
郑开叶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象征着地方恶势力嚣张气焰的路卡,冷冷道:“走,掉头回去。再去那个卡点一趟。”
他要好好看看这到底还是不是我党的天下。
“啊?还回去?”
陈宇吃了一惊,隐隐觉得不安,但他看到郑开叶眼中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执行。
“明白!”
车子在前方一个宽敞处利落地掉头,再次驶向那个被鸿程运输控制的木材卡点,这一次,郑开叶的指令非常清晰。
“开慢点,靠近他们停下,你留在车上,锁好车门,手机录像功能打开,对准我和他们交涉的过程,重点是拍清楚他们收钱的动作和人脸。,除非他们动粗,否则你不要下车。”
“郑县长!这太危险了!”陈宇急了,如果领导发生任何意外,自己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们人多,而且都是地痞流氓,不讲道理的!”
“按我说的做。”郑开叶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录像。”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坚定。
陈宇只能照办,将车缓缓开到距离路障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他紧张地掏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副驾驶窗外,手心全是汗。
路边的七八个壮汉看到这辆刚过去没多久的豪车又回来了,而且直接停在了路障前,都露出了疑惑和警惕的神色。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汉子叼着烟,吊儿郎当地走过来,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喂,老板,什么事?路不通啊。”
郑开叶走向这一群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直视刀疤脸。
“叫你们管事的王彪过来。”
刀疤脸一愣,没想到这个“老板”一张口就直呼彪哥大名,语气还这么冲。他上下打量了郑开叶几眼,觉得对方气度不凡,但口气也太大了点。
“彪哥?彪哥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有什么事跟我说!”
“我劝你最好把王彪叫来,否则后果你承受不起。”
郑开叶语气冰冷的说道。
“告诉王彪,就说有个姓郑的找他谈笔大买卖,关于这条路的,让他立刻过来,我只等五分钟。过期不候。”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压迫感,仿佛在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