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傻逼了吧林白!你为了扳倒我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哈哈哈哈哈!”郭凡的笑声撕裂了原本凝重的空气,带着一种彻底破罐子破摔的癫狂。
当连长和指导员带着铁青的脸色,将所有证据一一摆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自己在这军营的路彻底到头了。
恐惧之后的绝望,竟催生出一股扭曲的畅快!
反正他郭凡的所有腌臜事都被扒得底裤都不剩,再无任何顾忌。
他只是不甘心自己竟然败在了那个破三轮车的后视镜上!!
郭凡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林白,那张阴险的脸因为兴奋和恶意而扭曲变形,几乎要凑到林白鼻尖:
“林白!我最多就是熬到退伍,灰溜溜滚蛋!就算部队不给我安排工作?哈哈,老子家有的是钱,根本不在乎那一口饭!而你就不一样了……”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淬着毒汁,“你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哈哈哈哈哈哈!
还会被关押起来!前途尽毁,身败名裂!哈哈哈哈!你说你逞什么能呢?!”
郭凡的目光骤然转向张维怀里的狗班长,指着它,笑得一脸狰狞,唾沫星子几乎喷溅出来:“为了这么个不会说话的畜生!你要弄死我?最后你也得玩完!何必呢?!划得来吗?!”
林白的眼神瞬间降至冰点,那目光锐利得如同淬火的钢针,直刺郭凡扭曲的灵魂。
他看着班长抱着狗班长的双臂紧了紧,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郭凡的狂笑,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和冰冷的鄙夷:
“狗班长也是我们的战友!披着人皮却行畜生之事的,是你!”
好似为了印证林白的话,一直安静待在张维怀里的狗班长猛地抬起头,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饱含愤怒和威胁的低沉嘶吼,锐利的犬牙完全暴露出来,紧紧盯住郭凡,身体紧绷,蓄势待发。
那双忠诚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着郭凡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这突如其来的、极具攻击性的反应,彻底点燃了郭凡失控的神经。
“妈的!连你这畜生也敢冲我叫?!”被一条狗如此赤裸裸地威胁鄙夷,郭凡那点可怜的理智彻底崩断。
他双眼赤红,猛地抄起旁边一把沉重的木椅,怒吼着就要朝狗班长和林白的方向抡过去!
“郭凡!你他妈找死!”一直紧绷着神经、像座铁塔般站在旁边的四班长王大力,反应快如闪电!
就在郭凡椅子举起的瞬间,他一个标准的擒拿前扑,犹如猛虎下山,精准地钳住了郭凡持椅的手臂,膝盖狠狠顶在他后腰麻筋上,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绞住他的脖颈!
巨大的力量瞬间爆发,郭凡连人带椅被王大力一个干净利落的“绞臂锁喉”死死按倒在地,那张扭曲的脸直接和冰冷的水泥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杀猪般的凄厉惨叫瞬间响彻整个空间。
狗班长看着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会嚎叫的郭凡,停止了嘶吼。
它从张维身上下来慢慢踱步到林白腿边,仰头看着他,轻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安慰般的“呜呜”声。
林白俯身,将它温柔地抱起。
一人一狗,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看着连长和指导员各自开始汇报此事,言辞之间讲林白的事避重就轻,希望能对林白从轻处理。
张维自始至终如同磐石般沉默,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锐利的眼神扫过地上惨叫的郭凡,他的嘴角似乎向下撇了撇,那是极度的轻蔑。
只有赵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愁眉紧锁,额头上全是汗,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停地踱步转圈,活像一头被蒙上眼拉磨的倔驴,嘴里还念念叨叨:
“唉!唉!唉!我说你们两个五班的怎么都不说话啊!这么大的事!捅破天了!咱们赶紧商量一下对策啊!”
他急得直拍大腿,“难道就看着林白被这混蛋连累?!”
“怎么商量?!”王大力死死压着还在嚎叫挣扎的郭凡,没好气地吼道,一边还要防着郭凡乱蹬的腿,
“刚刚连长指导员都在一边看着呢!铁证如山!咱们想编瞎话糊弄过去?你问问那两位答不答应?!”他朝连长指导员的方向努了努嘴。
林白仿佛没听见他们的争论,依旧低着头,手指轻柔地梳理着狗班长浓密的颈毛,狗班长舒服地半眯着眼。
张维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当赵俊和王大力的对话只是背景噪音。
赵俊看着他们俩这副八风不动的样子,简直要抓狂了:“我说!你们五班是不是也太沉得住气了!啊?!
这都火烧眉毛了!连长指导员说不得现在就在上报了!你俩还搁这儿稳坐钓鱼台呢?!林白!老张!你俩有意思吗?!”他几乎是在咆哮。
林白终于抬起头,朝暴跳如雷的赵俊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甚至带着点安抚意味的微笑,但依旧一言不发。
张维则过分得多,连一个眼神都吝于施舍给赵俊,就当他这个人不存在。
“哎——我靠了!!!”赵俊彻底崩溃了,他猛地停下脚步,捂住胸口,一副快要被憋死的模样,
“我服了!我真服了!你们两个的嘴是被强力胶水黏死了吗?!连特么一个字都不肯蹦出来!你们是想憋死我吗?!啊?!”
他放弃了,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试图缓和一下自己爆炸的情绪。
目光落在林白怀里的狗班长身上,赵俊伸出手,习惯性地想去逗弄一下这可爱的战友:“来来,狗班长,给赵哥我……”
“呜噜!”狗班长猛地睁开眼,警惕地瞪了赵俊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警告,然后毫不犹豫地把毛茸茸的脑袋更深地拱进林白的怀里,只留给赵俊一个圆滚滚、毛茸茸又带着明确拒绝意味的屁股!
赵俊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瞬间垮掉,委屈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好哇!好哇!连狗班长都这么对我?!行!以后你赵哥私藏的好肉罐头,没你的份儿了!一粒肉渣都没有!”
这句幼稚的威胁,在肃杀而紧绷的空气里,突兀地增添了一丝令人哭笑不得的荒诞感。
“噗嗤——!”
一直紧绷着脸、死死按着郭凡的王大力,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出来。
这反差实在太大了!
“笑笑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赵俊本来就因为林白和张维的沉默急得火烧火燎,被王大力这不合时宜的一笑,更是点着了火药桶。
他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之下,直接上手就跟王大力撕吧起来,“老子急得头发都要白了,你还搁这儿笑!笑个屁啊!”
王大力把那要死不活的郭凡扔在一边,
一边格挡赵俊没什么章法的“攻击”,一边还在忍不住吭哧吭哧地憋笑:“不是……赵俊……哈哈…………”
两人像小孩子一样推搡着,给这肃杀的环境平添了几分荒诞的活力。
“咳!”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响起。
声音不高,却像按下了暂停键。
正撕吧着的王大力和赵俊身体同时一僵,瞬间分开,立正站好,动作标准得如同标兵。
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
张维抱着手臂,目光扫过他们两个,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俩闹够了就滚!”
语气平静,却让两人后颈发凉,立刻齐声应道:“是!”
同样是班长为什么这么怕张维呢?
自然是出于对这位四级军士长发自内心的敬重。
完全没有“打不过”的客观因素在里面!
咳,一点都没有!
连长和指导员的动作确实雷霆万钧。
郭凡是最先被带走的。
郭凡的哭嚎诅咒还没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已经传来。
两名面容冷峻、臂章醒目的纠察队员大步踏入,在连长简短的指示下,一左一右架起还在徒劳挣扎、嘴里不干不净的郭凡,动作干净利落地向外拖去。
被强行拖拽的过程中,郭凡涕泪横流,却依然梗着脖子,用尽最后力气扭过头,朝着林白的方向嘶吼,声音因绝望而尖锐扭曲:“林白!你看见了吗?!
你以为扳倒我,你能有什么好下场?!你还不是要上军事法庭!
老子…老子在外面等着!等着给你送被褥!哈哈哈哈哈!给你送被褥!!”
那疯狂的笑声如同夜枭的啼鸣,充满了恶毒和诅咒,在走廊里回荡,令人心头发寒。
“咔嚓!”
就在郭凡那句“送被褥”出口的瞬间,一直沉默如山的张维,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成拳!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清晰的脆响,手背上青筋暴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喷薄而出!
这个混蛋,临走还要用最恶毒的话诅咒林白!
“张维!!”连长郭玉杰将手中电话暂停,皱着眉头喊了一句!
“班长!”林白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张维情绪的剧烈波动。
他一个箭步冲到张维身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轻轻却坚定地按在了张维紧握的拳头上,试图安抚,声音急促而清晰:“班长!别生气!他那是狗急跳墙,说的全是胡话!别听他的!”
张维感受到手背上传来林白掌心的温热和那股坚定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目光从郭凡消失的门口收回,落在了近在咫尺的林白脸上。
少年的脸庞依旧平静,眼神清澈而坚定,刚才那恶毒的诅咒不过是耳边吹过的一阵风。
看着这张过分年轻、过分镇定的脸,张维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他一个二十六岁,经历过风浪、见过世面的老班长,一想到团部、师部甚至更高级别的问责可能带来的风暴,此刻心中也是沉甸甸的,充满了对未知的忐忑和本能的畏缩。
可为什么……为什么眼前这个才刚刚踏入军营不久的少年,却能如此淡然?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无畏吗?
张维在心里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林白是谁?
清华双学位的高材生,娱乐圈摸爬滚打过的大明星,他绝不是那种心中没数的莽撞少年。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清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更清楚即将面临什么,
但他依然选择了去做!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电流击中张维。
他看向林白的眼神瞬间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担忧,而是带上了一种震惊、探究和深深的敬佩。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问出了一个萦绕在心头的关键问题:“林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个?”
他指的,不仅是郭凡的结局,更是林白自己此刻的处境。
旁边的赵俊和王大力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
知道什么?
林白迎着张维锐利而复杂的目光,缓缓地、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直接回答张维的问题,反而用一种近乎守护的姿态说道:“班长,我不说,是为你好。”
他的眼神坦荡而真诚,没有丝毫闪躲。
保护我?
张维心头猛地一震。
他懂了。
他是为了……………
林白涉足的区域,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敏感。
知道得越多,对他张维来说,可能反而是负担和危险。
这孩子…………
在风暴来临前,还在想着保护身边的人!
张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所有的担忧化作了更深沉的责任感。
他反手用力握了握林白按在他拳头上的手,极其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林白,保护好你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林白感受到张维传递过来的力量和信任,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瞬。
他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浅浅的、带着少年气的笑容,甚至露出了平时极少显现的酒窝,这笑容在如此沉重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珍贵和明亮。
“班长,”林白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恳请,“能求您个事儿吗?”
张维毫不犹豫:“你说!”
林白的目光温柔地转向安静坐在他脚边、正用脑袋蹭他裤脚的狗班长。
“麻烦您,帮我照顾狗班长。”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狗班长脖颈的毛发,“郭凡给它造成的心理阴影还在,它现在看着没事,但应激反应可能还存在。我不在这………
麻烦您带着它,去军犬心理康复中心找肖兽医,好好给它做个专业的心理评估和疏导。它现在很需要这个。”
林白的话语清晰地传递出一个信息:他知道自己可能不在!他知道自己要被带走!
张维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猛地一沉!
“咯噔”一声,清晰可闻。
林白不仅知道风暴要来,他甚至精准地预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隔离或审查时间!
这孩子…………他到底知道多少?
他即将踏上的,是怎样的一条路?
张维的眼睛紧紧锁住林白,似是要将少年的身影刻进心里。
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有无数担忧,有冲天的怒火和不平,更有强烈的保护欲。
但最终,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化作了最沉重也是最坚定的承诺。
他用力地、缓慢地点了点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压出来,带着钢铁般的份量:
“好!狗班长,交给我!你放心!”
还有,林白,我等你回来!
后面这句话,张维没有说出口。
但他相信,林白一定能从他的眼神里,从他紧握的手掌传递的温度和力量里,清晰地接收到这份无声却重于泰山的承诺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