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拖着疲惫但轻松的步伐,回到了阿拜多斯对策委员会那间虽然简陋却充满温馨的活动室。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下来。
夏老师看着正在给梦的手臂进行细致包扎的野宫,又看了看安静地坐在一旁、气色确实比刚才好多了的梦,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个……梦同学,对吧?之前就听说过你,但好像很久没见了……这次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不过,我记得之前星野她们提到你的时候,总是很悲伤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是怎么……回来的?”
夏老师的问题很自然,充满了关切。但这话一出,活动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星野抱着【荷鲁斯之眼】低着头,芹香不安地摆弄着猫耳,白子默默地看着铭兰,野宫包扎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就连当事人梦,也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情,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正试图溜到角落沙发继续当咸鱼的铭兰。
铭兰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刚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但已经晚了。
心直口快的芹香已经先开口了,语气里带着后怕和感激:“是铭兰老师!是铭兰老师把梦前辈救回来的!”
野宫也点了点头,补充道:“嗯……虽然过程很危险,铭兰老师还因此……”
她话没说完,但夏老师已经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脸色瞬间变了:“危险?铭兰?怎么回事?!”他猛地转头看向眼神飘忽、试图降低存在感的铭兰。
星野深吸一口气,作为委员长,她觉得有必要向一直关心她们的夏老师说明真相,尽管这可能会让铭兰老师挨说。她抬起头,看着夏老师,声音低沉却清晰:
“梦前辈之前……为了保护阿拜多斯,牺牲了。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是铭兰老师……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好像是和……和黑服做了交易,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把梦前辈从‘那边’带了回来。但是铭兰老师自己也因此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黑服?!交易?!后遗症?!昏迷?!”夏老师每听一个词,脸色就白一分,声音也拔高了一度,他几步冲到铭兰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又急又气地晃了晃:
“铭兰!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和黑服做交易?!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危险?!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后遗症是什么?!为什么昏迷不告诉我?!”
铭兰被晃得头晕,试图挣脱:“哎呀你轻点!我这不是没事嘛!都好久了!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
“没事?!这叫没事?!”夏老师更气了,指着梦,又指着铭兰,“这叫没事?!万一那次交易出问题呢?!万一后遗症很严重呢?!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着!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同事?!当……当朋友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担忧和后怕。
铭兰有些理亏地别开脸:“啰、啰嗦!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帮不上忙,还净会瞎担心……”
夏老师简直要气炸了,他转头看向对策委员会的孩子们,声音带着颤抖:“你们……你们也都知道?就这么看着她乱来?!”
芹香小声说:“铭兰老师不让我们告诉您……”
野宫低下头:“她说……怕您担心……”
白子默默点头。
星野抿了抿嘴:“……是我们没用,才让铭兰老师不得不……”
“你们……!”夏老师看着这群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又看看眼前这个总把危险往自己身上揽的笨蛋同事,一股无名火和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再次用力晃了晃铭兰的肩膀(力度控制在不弄疼她但足够表达情绪的范围内),几乎是吼出来的:
“铭兰!你给我听好了!下次!不许再这样了!有什么事情必须告诉我!天塌下来也有个子高的顶着!不对,是两个人一起顶着!听到没有?!”
活动室里鸦雀无声,只有夏老师因为激动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铭兰看着夏老师那双因为担忧和生气而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他身后那些同样用担忧目光望着自己的学生们,一直以来的无所谓面具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有些别扭地、极其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知道了啦……烦死了……下次……下次再说……”
虽然回答依旧不够坦率,但总算是个服软了。
随着大家回到活动室后。
房间里弥漫的沉重气氛,让铭兰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试图用轻快的语调打破僵局:
“咳咳……那个,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说起来,打了这么一架,肚子都饿扁了。柴关拉面好久没去了,有点想念他家的浓汤了哦?要不要一起去尝尝?我请客!”
她试图用美食转移话题,脸上挤出灿烂(但有点假)的笑容。
然而,对策委员会的众人还沉浸在刚才被夏老师“教育”的氛围里,一个个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吱声,眼神偷偷瞟向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夏老师,没人敢接铭兰的话茬。
铭兰:“……”(笑容僵在脸上)
夏老师看着铭兰那明显是在“蒙混过关”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但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先深吸一口气,转向了对策委员会的孩子们,语气缓和但认真地说:
“大家,我没有要责怪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你们是听从了铭兰老师的话,不想让我担心。谢谢你们这么体贴。”他温和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但是,请你们记住,我和铭兰老师一样,都是你们的老师,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大人。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非常危险、可能会让铭兰老师或者你们自己受到严重伤害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好吗?多一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硬扛要好。我不想再事后才知道,让你们,或者让某个笨蛋老师,独自面对那么危险的情况了。”
星野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夏老师……我们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野宫连忙点头:“是的!夏老师,我们真的很抱歉!当时有些着急……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且我们只是……不想再让您也卷入那种危险又无力的事情里……”
芹香也小声附和:“而且铭兰老师超级凶地警告我们不准说……”
白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梦看着大家,又看看夏老师和铭兰,轻声说:“夏老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绫音:“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听到学生们真诚而带着歉意的坦白,夏老师的心软了下来。他明白孩子们的初衷是好的,只是方式不对。
他这才重新看向一脸“完蛋了”表情的铭兰,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个清脆的脑瓜崩!
“哎哟!”铭兰捂住额头,夸张地叫了一声。
“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你!”夏老师双手叉腰,语气“严厉”但眼底带着无奈的笑意,“身为老师,带头瞒报!还‘超级凶’地警告学生?想用一碗拉面就糊弄过去?没门儿!今天这顿柴关拉面,你请客是必须的!但这只是对你‘欺上瞒下’的初步惩罚!后续‘审问’回家再说!”
听到夏老师这么说,又看到他虽然“指责”铭兰但语气已经缓和,对策委员会的大家这才仿佛得到了特赦令,齐齐松了口气,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星野立刻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抱着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呜嘿…虽然很不好意思呢,但是对不住铭兰老师了呢,要让您破费了~”
梦无奈地看着她:“小星野……”
星野:“呜嘿……”(装傻)
白子言简意赅:“谢谢铭兰老师。”(眼神真诚)
野宫则体贴地说:“铭兰老师,要是您不方便的话,可以刷我的卡的!”
芹香则突然想起了什么,猫耳一竖,炸毛道:“喂!你们是不是故意的!这个时间我刚好要去柴关屋做兼职啊!这不是要看着我干活吗?!”
绫音也小声说:“咳咳…麻烦铭兰老师了……”
铭兰看着瞬间“叛变”、开始讨论吃什么的众人,以及旁边一脸“你罪有应得”表情的夏老师,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认命地耷拉下肩膀:
“唉……我知道了啦……我请,我请总行了吧……”
于是,由夏老师带头,铭兰(垂头丧气地)被裹挟在中间,后面跟着一群瞬间恢复活力、叽叽喳喳讨论着要加什么配菜的阿拜多斯学生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柴关拉面馆的方向前进。
这支奇怪的队伍,名为“铭兰问罪请客团”,实则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坦诚沟通后的释然,以及彼此间温暖的羁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今天的阿拜多斯,终于可以暂时忘却债务和战斗,享受一碗熟悉而又温暖的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