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咫尺间的死神
电光石火!
那道黑影从天而降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玻璃碎片飞溅的尖啸,与他手中***那微不可闻的“噗”声,几乎同时响起。
子弹的目标,是病床上那个刚刚失去了所有筹码的男人——白敬亭。
这一刻,陆寒的大脑没有预见任何K线图,而是被一种更原始的、对危机的洞察力所占据。他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判断:白敬亭不能死!他死了,苏沐雪的“解药授权”就断了;他死了,共济联盟这条线索就断了;他死了,自己今晚所做的一切,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老钱!”
陆寒一声暴喝。
不用他喊,钱明那身老骨头已经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他不像陆寒想得那么多,他的逻辑很简单——谁他妈敢在老子面前动我的人(或者我的人要保的人),老子就干死他!
老头子没去找那个杀手,而是以一种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猛地撞向旁边一台沉重的医疗推车。金属推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带着满车的瓶瓶罐罐,如同一头失控的犀牛,轰然撞向杀手的侧面。
杀手的动作堪称教科书级别。他预判到了钱明的冲击,身体以一个微小的角度侧转,避开了推车的主体,同时枪口微调,试图在零点几秒内重新锁定目标。
他很专业,但他低估了钱明这种老江湖的无赖打法。
钱明根本没指望推车能撞到人,在他把车推出去的瞬间,他自己也动了,顺手抄起地上一个不锈钢便盆,抡圆了胳膊,用尽平生气力,照着杀手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我让你装逼!”
这一下势大力沉,虎虎生风,完全是街头斗殴的野路子,毫无章法可言,却也因此让训练有素的杀手完全无法预料。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不锈钢便盆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杀手的战术头盔上,整个盆都变了形。
杀手踉跄一步,头盔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射向白敬亭的那一枪,终究是偏了毫厘,“噗”的一声,打进了床头的枕头里,棉絮纷飞。
机会!
就在杀手身体失衡的瞬间,陆寒动了。他没有上前,而是用一种冰冷到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清晰地吐出一个词:
“奥丁之眼。”
这个词,像一道无形的咒语,瞬间击中了杀手。他持枪的手臂猛地一僵,身体的反应甚至超越了大脑的指令,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陆寒。那双隐藏在夜视仪后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是共济联盟内部,只有最高阶的“清理人”才知道的行动代号!代表着最高级别的灭口指令,目标通常是联盟内部的叛徒。
他怎么会知道?
这零点五秒的迟疑,是致命的。
钱明一击得手,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整个人如同一只暴怒的狗熊,扑了上去,用他那二百来斤的体重,死死地将杀手压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钱明嘴里骂骂咧咧,拳头肘子膝盖,什么地方硬就用什么地方招呼。
“妈的!玩枪是吧!老子让你玩!”
就在这时!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但这次,声音来自窗外!一颗狙击子弹以刁钻的角度射入,目标不是任何人,而是精准地打在了钱明压着的那个杀手手腕上。
杀手发出一声闷哼,手里的***脱手飞出。
陆寒和钱明同时一惊,抬头望向窗外。
“妈的,还有狙击手!”钱明骂道。
“狙击手已清除。”耳机里,传来渡鸦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他在三点钟方向,二百米外的大楼楼顶。现在,他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我的人干的。”
钱明愣了一下,随即一拳将身下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杀手砸晕过去,这才喘着粗气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妈的,这钱花得值。”
陆-寒没时间感慨,他快步走到瘫在床上,已经彻底吓傻了的白敬亭面前,一把将他从床上拽了起来,连带着身上的输液管。
“现在,你信了?”陆寒的声音像西伯利亚的寒风,“你的‘盟友’,只想让你死得干干净净。”
白敬亭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刚刚那一连串的变故,尤其是那句“奥丁之眼”,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他看着陆寒,像在看一个无所不知的魔鬼。
“警报!b区三层出现武装人员,正向你们的位置推进!另一队正试图切断电源!”渡鸦的语速开始加快,“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原计划的西侧通道已经被封锁,立刻转向东侧的员工备用通道,去楼顶的空中花园!快!”
“走!”
陆寒不再废话,架起几乎瘫软的白敬亭,钱明则在后面断后,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病房。
走廊里,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像是催命的符咒。远处已经传来了交火的声音和人们的尖叫声,整栋疗养院彻底变成了一座战场。
他们沿着狭窄的员工通道一路向上狂奔。白敬亭毕竟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几乎完全是靠陆寒和钱明拖着在走。
“妈的……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跑过……”钱明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感觉自己的肺都快炸了,“小子,回去之后……瀚海资本的股份……一个点都不能少!”
“给你两个点。”陆寒头也不回地说道,他的体力也快到了极限,但精神却高度集中,不断通过耳机听着渡鸦的指令,避开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终于,他们推开了一扇沉重的防火门。
一股带着泥土和花香的冷冽空气扑面而来。他们到了,空中花园。
这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穹顶花园,远离了楼下广场的喧嚣,却能将整个日内瓦的夜景尽收眼底。远处金融区的骚乱如同无声的烟火,那是陆寒亲手点燃的另一片战场。
“呼叫渡鸦,我们已到达指定位置。”陆寒对着耳麦低声说道。
“收到。撤离直升机‘夜莺’已升空,预计一分半钟后抵达。保持隐蔽,开启红外信标。”
陆寒从战术背心里拿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装置,按下了开关。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红外光束,直冲夜空。
钱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看了一眼旁边失魂落魄的白敬亭,又看了一眼沉着冷静的陆寒,忍不住感慨:“小子,我算是服了。你这心跳,怕不是K线图画出来的吧?都这时候了,还能这么稳。”
陆寒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远处夜空中,那个正在飞速接近的黑点。
黑点越来越近,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由远及近,一架涂装着暗灰色迷彩的“小鸟”直升机,灵活得像一只蜻蜓,悬停在了花园上空。
舱门滑开,一条缆绳被扔了下来。
“目标人物先上!”渡鸦的声音从直升机上传来。
陆寒和钱明对视一眼,不再犹豫,合力将白敬亭推到缆绳边,把安全扣死死地系在了他的身上。
“上去之后,把你该说的一切,都告诉法官。”陆寒最后看了白敬亭一眼,“这是你救你儿子,也是救你自己的唯一机会。”
白敬亭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恢复了一丝神采。他看着陆寒,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
绞盘开始转动,白敬亭的身体缓缓离开地面。
胜利在望。
钱明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他笑着锤了陆寒一拳:“妈的,总算没白来。等回去了,老子非得去日内瓦湖里钓几天鱼压压惊。”
陆寒的嘴角,也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放松的微笑。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看起来已经彻底放弃抵抗的白敬亭,脸上突然闪过一抹诡异的、决绝的冷笑。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陆寒,那眼神,不再是恐惧或绝望,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疯狂。
“陆寒,你的确算无遗策。”他的声音,通过风声,清晰地传了下来,“但你算错了一件事。”
话音未落,他用尽全身力气,从自己的衣领里扯出了一个东西——那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一个极其小巧的、肉色的入耳式通讯器。
在陆寒和钱明惊骇的目光中,他当着他们的面,将那个通讯器狠狠地捏得粉碎!
“我,从来都不是德弗里斯公爵的棋子。”
白敬亭的声音如同魔鬼的诅咒,在夜空中回荡。
下一秒,花园四周的阴影里,数道黑影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他们同样是全副武装的战术人员,但身上的装备,却比之前的杀手精良数倍。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将陆寒和钱明死死锁定。
与此同时,头顶那架正在拉升的“小鸟”直升机,机身上的暗灰色迷彩突然开始变化,露出了下面真正的涂装——一只用金色丝线绣成的,振翅欲飞的凤凰,在探照灯下,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那不是“夜莺”!
“陆寒!”钱明脸色煞白,发出一声怒吼。
陆寒的心,瞬间沉入了万丈深渊。
他以为自己是来救一个弃子,却没想到,自己亲手将一头挣脱了枷锁的恶魔,送上了天空。
他以为自己是棋手,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连同全世界,都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ps:当猎物摇身一变成了猎人,你猜,谁才是这场游戏里真正的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