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午后,蝉鸣声如同煮沸的水,顺着木格窗的缝隙汹涌灌入清平村初中二年级(3)班的教室。老旧的吊扇吱呀转动,却吹不散凝滞的热浪。李晓聪用课本扇着风,鼻尖沁出的汗珠滴在《古代诗歌四首》的预习笔记上,晕开一小片墨渍。
讲台上,语文老师陈墨身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握着半截白垩粉笔,正在黑板上书写《望岳》的板书。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 “吱吱” 的声响,扬起的粉尘在光柱里上下翻飞,宛如一场微型的暴风雪。“荡胸生曾云 ——” 陈墨老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尾音还在教室里回荡,粉笔却在 “曾” 字的最后一横处突然顿住。
李晓聪下意识地坐直身子,目光紧紧盯着黑板。只见陈墨老师的手腕微微一抖,本应是 “曾” 的地方,竟出现了一个 “层” 字。这个在现代习以为常的字,在 1982 年的课本里根本不该出现!李晓聪感觉心跳陡然加快,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攥紧了他的心脏。
“老师……” 李晓聪刚要举手,却见陈墨老师已经迅速回过身来。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咳咳,笔误,笔误!” 他抓起板擦,动作快得有些反常,匆匆抹去字迹,袖口扫过黑板时,粉笔灰簌簌落在肩头,在深色的中山装上留下一片灰白,如同未化的霜。
坐在最后一排的赵小芸悄悄踢了踢他的凳子,马尾辫随着动作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李晓聪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挤出一句:“没事,看错了。” 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教室角落 —— 那里站着戴着草帽的 “村民” 老张,此刻正低头摆弄竹篮,指缝间若隐若现的金属光泽却暴露了他手中的对讲机。
这反常的一幕让李晓聪心头警铃大作,无数记忆碎片突然在脑海中翻涌。他想起穿越后无数个似曾相识的细节:王伯总在深夜擦拭的银色怀表,那金属的光泽与现代工艺如出一辙;供销社货架上崭新的搪瓷缸,印着的图案在这个年代从未见过;还有陈墨老师讲解古诗时,偶尔会不自觉地蹦出 “系统”“优化” 这样的现代词汇。
“同学们翻开课后习题。” 陈墨老师的声音有些发颤,教案本在讲台上微微抖动,仿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李晓聪翻开课本的动作顿住了,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的纸条上,用钢笔写着 “勿信异常,专注学业”,那工整的字迹竟与父亲书房里的字帖如出一辙。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他猛地抬头,正对上陈墨老师复杂的眼神,那目光里有恳求,有焦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歉意,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裹着热浪涌进的,是满脸通红的 “村会计” 老李。他怀里抱着的账本歪歪斜斜,脚步虚浮,却在靠近讲台时 “不小心” 撞翻了粉笔盒。五颜六色的粉笔滚落在地,在寂静的教室里发出清脆的声响。陈墨老师弯腰去捡的瞬间,老李迅速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声音小得如同蚊虫的嗡鸣。
李晓聪眯起眼睛,凭借着在穿越前打游戏锻炼出的敏锐观察力,看见老李藏在袖中的手握着张字条,上面隐约印着 “紧急预案启动” 字样。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空气仿佛凝固,整个教室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他突然想起抗洪时周富贵说过的话:“那晚你指挥完,村长偷偷在电台里喊‘任务完成’,可咱们村根本没通电台……”
“李同学,你来朗读最后一段。” 陈墨老师的声音惊得李晓聪浑身一颤。他起身时太过仓促,带翻了凳子,在刺耳的声响中,瞥见窗外闪过几道黑影 —— 是平日里总在村口晃悠的 “货郎”,此刻正端着造型奇特、类似猎枪的器械,枪口对准了教室,黑洞洞的枪口仿佛一只吞噬一切的巨兽之口。
“岱宗夫如何……” 李晓聪的声音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的目光扫过黑板上方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的标语,那八个字的笔迹,竟和自家别墅书房里父亲的书法作品分毫不差。
讲台上,陈墨老师的目光不时瞥向窗外,手指紧紧攥着教案本,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教室里的空气愈发沉重,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每个人身上。李晓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 “嗡嗡” 声从窗外传来,细若游丝,若不是李晓聪神经紧绷,几乎难以察觉。他下意识地转头,却见一道细小的黑影如幽灵般划过,精准地刺入他的脖颈。那一瞬间,他只觉脖颈微微一麻,仿佛被一只小蚊子轻轻叮了一口。
李晓聪想要呼喊,想要挣扎,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便如潮水般袭来。他听见赵小芸焦急的呼喊声,看见陈墨老师冲过来的身影,却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他的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意识逐渐模糊。
在黑暗彻底笼罩视野的刹那,李晓聪仿佛看见别墅监控室里,父亲李思成正举着雪茄,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母亲林宛如则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抓着沙发扶手,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心疼。而他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虫,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命运的掌控。
“叮铃铃 ——” 刺耳的上课铃声响起,李晓聪猛地惊醒,额头的冷汗浸湿了课本。讲台上,陈墨老师正在讲解《望岳》,粉笔在黑板上书写 “荡胸生曾云”,字迹工整有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赵小芸用铅笔戳了戳他的后背:“又打瞌睡了?口水都快流到杜甫的诗里了!”
李晓聪摸了摸脖颈,那里没有伤口,也没有淤青,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酥麻感。窗外蝉鸣依旧,阳光透过木格窗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个荒诞的梦境。但当他翻开课本,那张写着 “勿信异常,专注学业” 的纸条,却悄然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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