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见李承乾已经把话挑明,眼神微微一凛,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东西。那油布层层叠叠,包得十分严实,他小心翼翼地将油布解开,露出一本泛黄的手抄本。手抄本的封面上没有书名,纸页已经有些残破,边缘卷起发黑,显然是一本年代久远的禁书。
他把书放在桌子上,用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小心翼翼地翻开,纸张发出 “沙沙” 的脆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他一页页地翻着,最后停在其中一页,然后将书推到李承乾面前。
“殿下请看,” 杜荷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神秘,像在说什么惊天秘密,“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本《赵高传》。市面上早已绝迹,里面记载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权谋之术,或许能给我们一些启示。”
李承乾低头看向那页内容,上面用小楷工整地写着 “指鹿为马” 的故事,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阴狠。他仔细地读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光芒,像黑暗中燃起的火星。
杜荷在一旁解释道:“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必先除心腹大患。赵高之所以能权倾朝野,独揽大权,就是因为他懂得清除异己,让所有人都听命于他。他指鹿为马,看似荒唐,实则是在试探人心,那些不顺从他的,都被他一一除掉。现在的李杰,就像当年威胁赵高地位的那些大臣一样,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不除不行。”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每个人的心思都看穿。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李承乾身上,语气坚定地说:“李杰掌司农寺、握香皂税,手握实权,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更可怕的是,他深得民心,现在百姓只知有李少卿,不知有太子。这样的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此人不除,殿下永无宁日,我们这些人也迟早会被他打压下去,甚至可能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杜荷的话像一颗石子,在众人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大家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密室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杜驸马说得对,” 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将,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瓮声瓮气地说道,他的声音像打雷一样,震得桌子上的油灯都晃动了一下,“这个李杰确实太碍眼了。他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外来之人,凭什么在大唐如此风光?仗着有陛下的宠爱,就敢处处与殿下作对,实在是忍无可忍。我们绝不能容忍他继续这样下去。”
另一个文官,吏部侍郎侯君集也附和道:“是啊,李杰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开始插手朝政了。上次朝堂上,关于香皂税的使用,他竟然还敢反驳殿下的提议,说什么应该优先用于农具改良,而不是修建宫殿。这简直是胆大包天,根本没把殿下放在眼里。若不趁早除掉他,日后必成大患。”
李元昌见众人情绪都被调动起来,眼睛一亮,立刻附和道:“依我看,不如直接烧了他的香皂工坊,断了他的财源。没有了钱,他就无法再笼络人心,也无法再继续搞那些发明创造。到时候,看他还怎么跟殿下斗!”
“烧了工坊?” 李承乾有些犹豫,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 “笃笃” 的声响,“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李杰的工坊守卫森严,据说有专门的护卫队,都是些身经百战的退伍老兵。而且此事一旦败露,父皇怪罪下来,我们恐怕承担不起。”
杜荷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殿下多虑了。我们可以做得隐蔽一些,比如趁着夜色,选一个风大的日子,放一把火,就说是意外失火。工坊里都是些油脂、木材之类的易燃物,一旦烧起来,必定是火光冲天,烧得一干二净,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到时候,死无对证,谁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就算父皇怀疑,没有证据,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李元昌也连忙说:“是啊,殿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冒点险,怎么能除掉李杰这个心腹大患?只要工坊没了,他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很快就会失势的。到时候,他手里的那些权力,还不是殿下说了算?”
密室里的烛火 “噼啪” 爆响了几声,灯芯爆出几个火星,仿佛在为这个阴狠的计划助威。众人的眼神里都闪烁着兴奋和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李杰失势后的惨状,看到了自己平步青云的未来。
李承乾看着众人,心里的犹豫渐渐被坚定取代。他知道,这是一个冒险的计划,但也是目前唯一能快速除掉李杰的办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好,”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狠厉起来,像一头即将扑食的野兽,“就按你们说的办。此事就交给你们去安排,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请殿下放心,我们一定办好!”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信心,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杜荷又补充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比如,事先在工坊附近安排一些人手,伪装成普通百姓,在火灾发生时制造混乱,吸引护卫的注意力,让他们顾此失彼。再比如,准备一些硫磺、硝石之类的易燃物,确保火势能迅速蔓延开来,让他们无法扑救。”
李元昌也说:“我可以动用一些东宫的侍卫,让他们配合行动。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绝对可靠,而且熟悉长安的地形,行动起来更加方便。我还可以让人去查一下工坊的作息时间,看看什么时候守卫最松懈,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动手。”
侯君集则说:“我在刑部有几个熟人,可以事先打点一下,让他们到时候‘查案’时敷衍了事,尽快把此事定性为意外,免得节外生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制定出了一个详细的计划,从人员安排到时间选择,再到后续的应对措施,都考虑得十分周全。密室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热烈,仿佛胜利就在眼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李承乾看着眼前这些摩拳擦掌的亲信,胸口的郁气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顺着喉咙化作一声低沉的笑。他端起桌上的茶杯,里面的茶水早已凉透,却被他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激起一阵战栗,反倒让他更加清醒。
“很好,” 李承乾将空杯重重顿在桌上,杯底与桌面碰撞的脆响压过了烛火的噼啪声,“三日之后便是十五,月黑风高,正好行事。” 他指尖在地图上划过香皂工坊的位置,那里用朱砂标着个小小的 “皂” 字,此刻在他眼里却像李杰那张得意的脸,“李元昌,你带人负责纵火,务必让火势蔓延到库房,那里存放的皂基和甘油都是易燃之物,只要烧起来,神仙也救不回。”
李元昌拍着胸脯应道:“殿下放心!属下保证把那地方烧成白地!” 他眼底闪着兴奋的红光,仿佛已经看到了冲天火光。
“杜荷,” 李承乾转向驸马,“你安排人手在工坊外围制造骚乱,最好能引巡逻的武侯绕远路,给我们争取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
杜荷微微欠身:“臣已想到一计,可让西市的几个泼皮在工坊附近斗殴,再让巡夜武侯‘恰好’撞见,保管能拖延足够时辰。” 他从锦盒里取出一叠银票,在桌上码成整齐的一摞,“这些钱用来打点泼皮和武侯,足够了。”
李承乾的目光扫过那叠银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这位驸马最擅长的就是用银钱开路,那些见钱眼开的小吏和泼皮,在他眼里不过是些提线木偶。
“侯君集,” 他看向吏部侍郎,“你负责事后打点刑部,务必在三日内结案,定性为意外失火。若有哪个不开眼的官员想深究,”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冷,“就想办法让他‘病’上几个月。”
侯君集拱手领命:“臣明白,定不让此事牵连到殿下。”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有的是手段对付那些碍眼的角色。
李安俨见众人都领了差事,急不可耐地往前凑了凑:“殿下,属下能做些什么?”
李承乾看着这位武将,沉吟片刻道:“你带十名精锐侍卫,埋伏在工坊后巷,若有漏网的护卫或工匠想报信,就地解决。记住,不留活口。”
李安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抱拳应道:“属下遵命!”
密室里的烛火突然 “噗” 地爆出个灯花,将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更长。李承乾看着眼前这些杀气腾腾的亲信,忽然觉得掌心的伤口不再疼痛,那几滴落在《农桑要术》上的血珠,仿佛化作了胜利的朱砂痣。
“事毕之后,” 李承乾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所有人立刻撤回东宫,不得互相联络。若有人被抓,” 他目光如刀扫过众人,“须得咬紧牙关,莫要牵扯旁人。”
杜荷适时补充:“臣已备好毒药,若事败被擒,可自行了断,保全家眷。” 他从袖中摸出几个黑瓷小瓶,摆在每个人面前,瓶身贴着个小小的 “速” 字。
众人拿起瓷瓶,指尖触到冰凉的釉面,密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没人说话,但彼此眼中的决绝已经说明了一切 —— 他们这条船,已经和李承乾绑在了一起,要么乘风破浪,要么一同沉入水底。
李承乾最后看了眼墙上的影子,那些扭曲的形状此刻竟像是在朝他跪拜。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父皇教他射箭,说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那时他以为说的是战场厮杀,如今才明白,朝堂和宫闱比战场更凶险,而李杰,就是他必须射落的那匹领头马。
“散了吧,” 李承乾挥了挥手,语气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各司其职,三日后听我号令。”
众人鱼贯而出,狭窄的通道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赵虎最后一个离开,临走前担忧地看了眼李承乾,却被太子冰冷的眼神逼退。
密室里只剩下李承乾一人,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拿起那本《赵高传》,指尖划过 “指鹿为马” 四个字,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密室里回荡,带着几分疯狂,几分绝望。
“父皇,别怪儿臣,” 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是你逼我的。”
夜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烛火猛地一斜,险些熄灭。李承乾伸手护住火苗,掌心的伤口被火烤得微微发烫,那点灼痛却让他感到一种病态的清醒。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密室墙角的阴影里,一只蜘蛛正从蛛网中心爬过,蛛丝上沾着的火星缓缓熄灭,像一个无人察觉的预兆。而此刻的香皂工坊里,李杰正和工匠们调试新造的蒸汽搅拌锅,压力表上的指针缓缓上升,发出细微的 “嘶嘶” 声,像是在为三日后的风暴预热。
东宫的烛火依旧摇曳,将密室的黑暗烧出一个个小小的窟窿,却照不亮那些藏在人心深处的鬼胎。长安城的夜色越来越浓,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正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悄然酝酿,只待三日后的月黑风高夜,便要化作吞噬一切的烈焰。
欲知下文如何,请先关注收藏点赞!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