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西南,十万大山。
这里并非指确切的十万座山峰,而是形容其山岭连绵、层峦叠嶂、仿佛无穷无尽的壮阔与神秘。原始森林覆盖着陡峭的山脊,深谷中终年弥漫着五彩的瘴气,毒虫猛兽潜藏,更流传着无数关于巫蛊、山精、洞神的诡异传说。这里是文明的边缘,是法则难以完全触及的化外之地。
一架隶属于特殊事务局的隐形直升机,将林枫和冥夜投送至十万大山外围的一个秘密联络点。接下来的路程,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反而会成为累赘,他们需要依靠双脚,深入这片被现代文明视为禁区的古老土地。
空气湿热粘稠,带着浓郁的草木腐烂气息和某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甜腻香味,那是某些特殊植物或毒物散发出的味道。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厚厚的落叶,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
与婆罗洲雨林相比,这里的能量环境更加……“沉郁”和“诡异”。并非单纯的狂暴,而是蕴含着一种古老、森然、仿佛与大地、与某种沉睡的意志紧密相连的气息。林枫能感觉到,自己怀中的龙纹佩在此地显得格外安静,而那块源晶的共鸣也变得极其微弱,似乎都被这片土地独特的气场所压制。
“主人,这里的磁场异常混乱,电子设备受到严重干扰,GpS基本失效。”冥夜检查着手中的装备,低声道,“而且,空气中弥漫着多种复合型生物毒素,需要持续运转真元抵御。”
林枫微微颔首,他的神识在这里也受到了一定的压制和干扰,范围缩小了不少,而且感知到的景象带着一种扭曲感。“跟紧我,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可能暗藏杀机。”
他们按照情报中指示的大致方向,向着传说中可能生长“地脉紫芝”的区域前进。地脉紫芝,并非寻常灵芝,而是凝聚地脉龙气与至阴月华而生,通常生长在极阴之地或古老龙脉的节点,踪迹难寻。
前行不过数里,林枫忽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向左前方一丛极其艳丽的、开着七色花朵的灌木。
“别动。”他拦住冥夜。
只见那丛灌木的阴影下,泥土微微拱起,一条仅有手指粗细、通体碧绿如玉、头顶却长着一颗鲜红肉冠的小蛇,正昂着头,吞吐着猩红的信子,一双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他们。它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极其微弱,却让林枫都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感。
“七色瘴花下的‘冠王蛇’,其毒能腐蚀金丹修士的护体真元,见血封喉。”林枫认出了这种只在古老典籍中记载的异种毒物。它并非妖兽,却比许多筑基期的妖兽更危险,是这片土地孕育出的天然杀手。
那冠王蛇似乎察觉到林枫不好惹,并未主动攻击,只是发出“嘶嘶”的警告声,缓缓缩回了洞穴。
两人绕开那片区域,继续前行。一路上,他们见到了更多稀奇古怪、蕴含剧毒或拥有诡异能力的生物:能喷射致幻孢子的巨大蘑菇、翅膀扇动间洒落麻痹鳞粉的妖蝶、甚至还有一群拳头大小、甲壳上生着鬼脸的诡异甲虫……
这些生物单个或许威胁不大,但隐匿在环境中,防不胜防。冥夜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林枫也需要分出一部分神识留意周遭。
“看来,黑莲和天神殿那些人,在这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冥夜低声道。
林枫点了点头。这片土地的凶险,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这或许能帮他过滤掉一些实力不济的杂鱼。
又深入了十余里,前方出现了一片被浓郁白色瘴气笼罩的山谷。谷口歪歪扭扭地立着几根枯木,上面挂着一些风干的兽骨和色彩斑斓的布条,布条上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画着扭曲的符号,透着一股邪异的气息。
“是苗疆巫寨的警戒标记。”冥夜辨认出来,“看来,我们已经接近某个土着寨子的势力范围了。地脉紫芝可能生长的区域,往往也在他们的圣地或者禁地附近。”
就在他们观察之际,瘴气之中,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如同无数细沙摩擦的“沙沙”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
林枫眼神一凝,神识穿透部分瘴气,看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从山谷的瘴气中,如同潮水般涌出了密密麻麻、无数拳头大小、通体漆黑、长着无数节肢和一对巨大螯钳的怪虫!这些怪虫眼睛闪烁着红光,口中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所过之处,地上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烂!
“是‘腐骨螟’!一种被巫蛊之术操控的蛊虫,能吞噬血肉真元,极其难缠!”冥夜脸色微变。
虫潮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已涌到近前,腥臭扑鼻!
林枫冷哼一声,并未动用大范围杀伤性法术,以免动静太大,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他只是轻轻一跺脚!
“嗡!”
一股蕴含着龙威的沉重气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地面微微一震!那汹涌而来的虫潮,前排的腐骨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被震得粉碎!后面的虫潮也为之一滞,发出焦躁的“咔哒”声,似乎被龙威所慑,不敢再轻易上前。
然而,这些蛊虫显然受人操控,仅仅停滞了数秒,便再次悍不畏死地涌了上来!
“看来,不找出操控之人,这些虫子是杀不完的。”林枫目光冷冽,神识如同利剑,顺着虫潮涌来的方向,猛地刺入浓郁的瘴气深处!
“哼!”
瘴气之中,传来一声闷哼!显然,操控蛊虫之人被林枫强大的神识反震所伤!
与此同时,那汹涌的虫潮如同失去了指挥,瞬间变得混乱起来,互相撕咬攻击,不再针对林枫二人。
林枫一步踏出,周身龙元鼓荡,将前方的瘴气强行排开,显露出山谷入口处的景象。
只见一个穿着靛蓝色苗疆服饰、脸上涂抹着彩色油彩、身形干瘦的老妪,正拄着一根蛇头拐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神惊骇地看着林枫。她身旁,还站着几名同样打扮、手持弯刀或古怪乐器的苗人壮汉,个个眼神警惕而充满敌意。
“外族人!为何擅闯我黑苗寨禁地?!”老妪用生硬的汉语厉声喝道,手中的蛇头拐杖指向林枫,杖头的蛇眼闪烁着幽光。
林枫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最后落在那老妪身上,淡淡开口:
“我为寻‘地脉紫芝’而来,并无意与黑苗寨为敌。让开,或者……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方才展现出的强大实力所带来的压迫感,让那几名苗人壮汉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那老妪脸色变幻不定,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可怕,远非她所能抗衡。但寨子的规矩和禁地的秘密,又让她不敢轻易放行。
就在双方对峙,气氛紧张之际——
“阿嬷,让他们进去吧。”
一个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空灵缥缈气息的女子声音,从山谷深处的瘴气中传来。
随着话音,一名身着繁复银饰、容貌绝美、气质却清冷如雪山莲花的苗疆少女,缓缓走了出来。她的眼眸如同最深沉的夜空,仿佛能洞悉人心。
老妪和那些苗人壮汉见到此女,纷纷躬身行礼,态度极其恭敬:“圣女!”
被称作圣女的少女对林枫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尤其是在他佩戴的储物戒和隐隐散发出的龙气上掠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彩。
“地脉紫芝,乃天地灵物,有缘者得之。我观阁下非常人,或与此物有缘。请随我来吧,不过……”她顿了顿,声音空灵,“禁地之内,凶险远超外界,更有……其他不速之客潜伏。阁下需自行小心。”
说完,她转身,袅袅娜娜地走向瘴气深处,那浓郁的瘴气竟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路。
林枫眼神微动,深深看了那苗疆圣女背影一眼,没有多言,带着冥夜,迈步跟了上去。
这十万大山,果然卧虎藏龙。而地脉紫芝的争夺,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
(第11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