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城外三十里的黑松林,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盘踞在雪原上。夜色将松林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偶尔掠过的月光,能在积雪覆盖的枝桠间,投下几道破碎的冷光。北狄的粮营就扎在松林深处,帆布帐篷连成一片,篝火的橙光从帐缝里漏出来,映得周围的雪地上,满是晃动的人影——那是北狄的守卫,正握着弯刀,来回踱步,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帐内,北狄粮营统领巴图鲁正坐在案前,大口喝着马奶酒,面前的铜盘里堆着烤羊肉。他身材魁梧,脸上横着一道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颌,眼神凶狠得像草原上的饿狼。“哼,楚宴那小子,还想北伐?”他灌下一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衣襟上,“咱们的粮营藏得这么深,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这里!等咱们的主力大军一到,北疆城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旁边的副将赶紧附和:“统领说得对!咱们营里有三万石粮,足够主力大军吃半个月,到时候里应外合,定能拿下北疆!”
他们不知道,此刻的黑松林外围,正有一支轻骑,像雪地里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靠近。阿苦骑着一匹黑马,身上穿着黑色劲装,脸上抹了锅底灰,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他身后跟着两百名拾荒轻骑队员,每个人都背着短刀、火折子和浸了猛火油的麻布,马蹄上裹着厚厚的棉布,走在雪地上,几乎听不到声音——这是他们在无数次训练中练出的“踏雪无声”,专门为夜袭准备。
“阿苦哥,前面就是北狄的第一道岗哨,有两个守卫。”队伍最前面的斥候回来禀报,声音压得极低,“他们离篝火很近,警惕性很高,不好直接绕过去。”
阿苦点点头,目光扫过身边的队员——石头正攥着短刀,眼神紧张却坚定;另一个叫阿木的队员,手里拿着一把自制的弹弓,兜里装着石子,那是他们平时训练用来打鸟的,此刻却成了无声制敌的利器。“阿木,你用弹弓打晕左边的守卫,石头跟我去解决右边的,动作要快,别惊动其他人。”
两人领命,猫着腰,借着松树的掩护,一点点靠近岗哨。左边的守卫正靠在树干上,搓着手取暖,没注意到头顶的枝桠间,阿木已经拉开了弹弓——“咻”的一声,石子精准地砸在守卫的后脑勺上,守卫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雪地里。
右边的守卫刚察觉到不对,转头想喊,阿苦已经扑了上去,捂住他的嘴,短刀轻轻一划,守卫的脖子上就出现一道血痕,瞬间没了气息。两人迅速把尸体拖到松树后,用积雪掩埋,只留下淡淡的血迹,很快被夜风卷来的新雪覆盖。
“继续前进,注意脚下的陷阱。”阿苦压低声音,带着队伍穿过第一道岗哨。北狄的粮营外围挖了不少陷阱,里面插着锋利的木刺,幸好他们提前从俘虏的北狄士兵嘴里问出了陷阱的位置,用树枝做了标记,才能顺利避开。
走到粮营中央的粮堆附近时,阿苦停了下来。这里的守卫更多,足有五十人,围着粮堆巡逻,篝火也更旺,几乎照亮了半个营地。粮堆是用帆布盖着的,堆得像小山一样,旁边还放着十几个装满猛火油的陶罐——北狄人大概是怕粮堆受潮,却没想到,这些猛火油,成了烧了他们自己的“火种”。
“第一队跟我去拿猛火油,第二队负责吸引守卫的注意力,第三队准备点火。”阿苦快速分配任务,“记住,点火后立刻撤退,别恋战,咱们的目标是焚粮,不是硬拼。”
指令刚下,第二队的队员就从怀里掏出几个鞭炮——这是之前苏晚让木工坊做的,用来在训练时模拟爆炸声,此刻却派上了大用场。他们把鞭炮点燃,扔到远处的帐篷旁,“噼里啪啦”的声响瞬间在营地里炸开。
“有敌人!”北狄守卫们立刻被鞭炮声吸引,纷纷朝着声响的方向跑去,粮堆旁只剩下十几个守卫。阿苦趁机带着第一队队员,冲过去,解决了剩下的守卫,扛起猛火油陶罐,朝着粮堆跑去。
“快!把猛火油倒在帆布上!”阿苦大喊,队员们立刻打开陶罐,粘稠的猛火油顺着帆布流下来,很快浸湿了整个粮堆。阿苦掏出火折子,吹亮,扔向粮堆——“轰”的一声,火焰瞬间窜起,像一条火龙,吞噬了整个粮堆。
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黑松林。北狄守卫们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纷纷朝着粮堆跑来。巴图鲁也从帐里冲出来,看到燃烧的粮堆,气得眼睛都红了:“一群废物!给我杀!别让他们跑了!”
阿苦见粮堆已经燃起大火,知道目的达成,立刻喊道:“撤退!按原路线走!”
队员们纷纷转身,朝着松林外围跑。巴图鲁骑着马,提着弯刀,紧追不舍,嘴里还大喊着:“抓住那个领头的!我要剥了他的皮!”
阿苦回头看了一眼,见巴图鲁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翻身下马,躲在一棵松树后。等巴图鲁骑马冲过来时,他突然跳出来,手里的短刀精准地砍向马腿——战马吃痛,嘶鸣一声,前腿跪地,把巴图鲁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巴图鲁刚想爬起来,阿苦已经扑了上去,短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你是谁?敢烧老子的粮堆!”巴图鲁瞪着阿苦,眼里满是凶狠。
“我是北疆拾荒轻骑统领阿苦!”阿苦的声音冰冷,“北狄人屡次骚扰北疆,残害百姓,今天烧了你的粮堆,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再敢来犯,定取你的狗命!”
说完,阿苦手腕一用力,短刀划过巴图鲁的脖子,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像一朵刺眼的红梅。他拔起巴图鲁腰间的旗帜——那是北狄粮营的统领旗,上面绣着黑色的狼头,然后翻身上马,朝着队员们撤退的方向追去。
北狄士兵们见统领被杀,又怕粮堆的大火蔓延到自己的帐篷,纷纷乱作一团,有的去救火,有的则四散逃跑,没人再敢追上来。
阿苦带着队员们,沿着来时的路,很快冲出了黑松林。雪地里,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身后黑松林里,还在燃烧的粮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回到北疆城外的大营时,天已经蒙蒙亮。楚宴和苏晚早就等在营门口,看到阿苦带着队员们安全回来,还提着巴图鲁的首级和统领旗,都松了口气。
“阿苦,你们做得好!”楚宴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赞许,“焚了北狄的粮堆,斩了他们的统领,不仅断了北狄主力的粮草,还打击了他们的士气,为咱们北伐立了大功!”
苏晚也笑着说:“快进去休息,我让小厨房给你们煮了热粥和羊肉,暖暖身子。这次奇袭,你们辛苦了。”
阿苦和队员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虽然一夜未眠,身上满是雪和烟尘,却一点都不觉得累。他们知道,这次奇袭的胜利,是他们拾荒轻骑的骄傲,也是北疆北伐路上的又一次胜利。
阳光升起时,北疆大营里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士兵们围着巴图鲁的首级和统领旗,兴奋地讨论着昨晚的奇袭,阿苦的名字,也成了大营里最响亮的名字。而黑松林里的那堆大火,不仅烧了北狄的粮草,更烧起了北疆军民北伐的信心——胜利,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