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城下的尸山血海未能让城墙动摇分毫,反而逐渐消磨着白狼部大军的锐气和耐心。
雅尔哈拉的焦躁与日俱增,金帐内的气氛日益压抑。他深知,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汉军的游弈骑兵像苍蝇一样不断骚扰他的后方,而那座坚城却如同铁砧,牢牢吸住了他的主力。他必须打破僵局。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雅尔哈拉再次咆哮,帐内无人敢抬头。“几天了?连一段城墙都爬不上去!汉人的箭难道就射不完吗?”
大萨满兀兀秃如同幽灵般上前,用他那嘶哑阴沉的声音说道:“伟大的雅尔哈拉,汉人的城墙坚固,但人心并非如此。他们的勇气依赖于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我们可以夺走这些…”
他提议,在下次大规模进攻时,他将亲自在阵前举行一场盛大的“血狼噬魂”仪式。
通过燃烧特制的药草和施展幻术,制造大范围的烟雾和诡异声响,最大限度干扰城头守军的视觉和听觉,甚至引发其内心的恐惧。
同时,他将派出麾下最狂热的“血狼勇士”(服用特殊药剂陷入狂暴状态的战士)作为先锋,趁乱猛攻一点。
雅尔哈拉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好!就依大萨满之言!集中所有‘血狼勇士’,再调我亲卫‘白狼团’压阵!下一次进攻,我要看到汉人的城墙被撕开!”
白狼部的异常调动没有瞒过汉军的眼睛。更多的精锐向攻击出发地集结,空气中弥漫着不同寻常的紧张。
王韧与众将再次聚于城楼。
“陛下,敌军恐有诡计。观其调动,似要集中全力,猛攻一点。”张辽判断。
史柱皱眉:“彼辈若不计伤亡,猛冲一点,压力确实巨大。需加强北门及东侧城墙防御。”
一直沉默的黄忠忽然开口道:“陛下,诸位将军,蛮夷若行诡计,无非装神弄鬼,乱我军心。或借烟雾、异响掩护,行强攻之实。彼欲乱我耳目,我则需耳目更明!”
他看向王韧:“臣之弩营,早已备好强弓硬弩,只待良机。任他百般花样,我自一箭破之!请陛下允臣,专射其旌旗、号令之士、以及…疑似头目者!”
就在这时,格物院特使带着几个大箱子匆匆赶来。
“陛下!李院判与清玄道长紧急赶制了一批‘破邪喇叭’和‘清心药包’,或可应对蛮夷邪术!”
所谓“破邪喇叭”,实则是用薄铁皮卷成的巨大扩音筒,尾部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牛皮风箱,用力拉动,能发出极其刺耳尖锐的巨响,足以掩盖许多诡异声音。
而“清心药包”内装有提神醒脑、气味辛辣的药材粉末,用布包裹,让士卒佩戴或在其熏烟中停留,可抵抗一些迷幻药草的气味。
王韧大喜:“来得正好!即刻分发下去!黄老将军,朕准你所请!今日,便让那蛮夷见识见识,何谓大汉神射!”
翌日,白狼部前所未有的凶猛攻势开始了。
数以千计的维尔兰战士,在低沉的号角声中,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在最前面的,是双眼赤红、口吐白沫、肌肉虬结的“血狼勇士”,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和恐惧,疯狂地冲向城墙。
与此同时,阵后升起滚滚浓烟,并非普通的烽烟,而是带着一股甜腻又辛辣的古怪气味,随风飘向城头。
烟雾中,夹杂着兀兀秃及其弟子念诵咒文的诡异吟唱、密集的鼓点以及模仿狼嚎和哀嚎的怪声,试图混淆视听,制造恐慌。
“稳住了!”各级军官大声呼喝,“佩戴药包!喇叭准备!”
汉军士卒纷纷将“清心药包”塞入面甲或掩住口鼻,辛辣的气味确实让头脑为之一清。当烟雾弥漫至城头,能见度下降时,部署在各处的“破邪喇叭”被奋力拉响!
呜嗷——!刺耳尖锐的金属撕裂声瞬间爆发,如同无数把锉刀刮过耳膜,轻而易举地压过了烟雾中的怪声,甚至让进攻的维尔兰人都为之一滞。
这纯粹物理性的巨大噪音,简单粗暴地破除了大萨满精心营造的神秘氛围。
就在这烟雾、噪音与血腥交织的混乱战场上,一道身影如同苍松般屹立在城楼最高处,丝毫不受干扰。
正是黄忠。
他须发皆白,却目光如电,手中那把巨大的宝弓“赤血”已然满月。
他的身边,数名亲卫持盾护卫,旗下,是他精心挑选的五百神射手,各自瞄准了烟雾中若隐若现的目标。
黄忠的目光穿透稀薄的烟雾,牢牢锁定了敌军阵中一个特殊的存在——那是一个被众多萨满学徒环绕、正在疯狂舞动施法的身影,正是大萨满兀兀秃!
他所在的位置,远超普通弓弩射程,且周围有亲卫持盾保护。但对黄忠而言,距离不是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气势陡然凝聚,那支特制的破甲箭镞上,似乎有寒芒流动。
嘣!弓弦震响,如同霹雳!箭矢离弦,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黑线,撕开空气,穿过纷飞的箭雨和弥漫的烟雾,以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精准和速度,直射目标!
兀兀秃正沉浸于施法的狂热中,忽觉一股致命的寒意袭来,刚抬起头,噗嗤!特制的破甲箭矢精准地从他张开的嘴巴射入,强大的动能带着他的身体向后飞起,直接将他钉在了一面狼头战旗的旗杆之上!
诡异的吟唱和鼓声戛然而止。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维尔兰人都惊呆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他们心目中能沟通神灵、无所不能的大萨满,竟然就这样被一箭射杀?
“萨满死了!”
“长生天抛弃我们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在白狼部军中蔓延。
与此同时,黄忠旗下的五百神射手纷纷放箭,精准地狙杀着那些冲在最前面、状若疯魔的“血狼勇士”和试图维持秩序的中下级军官。
战机稍纵即逝!王韧猛地一挥手:“擂鼓!出击!”城门突然洞开,一直在城内养精蓄锐的杨春率领数千精锐步兵,如同猛虎出闸,悍然杀入因萨满身亡而陷入混乱的敌军阵中!
与此同时,马超和庞德的游弈军也从侧翼猛然杀到,彻底搅乱了敌军的阵脚。
白狼部的攻势瞬间崩溃,变成了单方面的溃败和屠杀。雅尔哈拉目睹此景,目眦欲裂,却知大势已去,在白狼亲卫的死命保护下,狼狈地向后败退。
城头之上,黄忠缓缓收弓,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一箭,不仅射杀了大萨满,更射穿了白狼部的军魂,彻底扭转了战局。
镇北城下,汉军迎来了开战以来最酣畅淋漓的一场胜利。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雅尔哈拉的主力尚存,狼王受伤之后,的反扑必将更加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