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如纱,笼罩着南海水域。甘宁站在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铜铃,目光穿透迷雾,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灯火——那是吕蒙水军的临时锚地。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周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甘宁转过身,看到这位年轻将领已全身披挂,腰佩长剑,眉宇间那股英气愈发像他父亲周瑜了。
“公瑾当年火烧赤壁,今日其子也要火烧南海了。”甘宁拍了拍周循的肩膀,“把计划再复述一遍。”
周循点头,手指在海图上划过:“冼英率三十艘疍民快船,载硫黄焰硝,借大雾掩护潜入吴军水寨。待东南风起,便点火突袭。”
“我率主力埋伏于硇洲岛西侧,待吴军混乱时截杀。陆将军的陆军会在岸上制造混乱,配合我军行动。”
甘宁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陆伯言当真可靠?”
“家父生前常说,陆逊虽为东吴臣子,但心系天下苍生。”周循压低声音,“他在家父去世前就已与主公暗通款曲,此次南下名为讨伐,实为归顺。”
甘宁握紧刀柄:“但愿如此。若他有诈,我军危矣。”
“将军放心,我愿以性命担保。”周循目光坚定。
甘宁不再多言,抬头望向天空。浓雾中透着一丝月光,海风逐渐转向东南。
“时辰到了,发信号!”
三支火箭腾空而起,在雾中划出三道暗红色的轨迹。
东吴水寨中,吕蒙正在旗舰舱内研究海图。肩上的箭伤已好了七八分,但每逢阴雨天仍隐隐作痛——那是甘宁送给他的“礼物”。
“报!陆将军派人送信!”亲兵在舱外高声禀报。
吕蒙展开绢信,陆逊清秀的字迹跃然纸上:“陆军已抵雷州,明日可攻合浦。闻甘宁海军未动,恐有诈,望都督加强戒备。”
吕蒙轻哼一声:“陆伯言也太过谨慎了。”他起身走出船舱,雾气湿冷,水寨中一片寂静,只有值夜的士兵在甲板上巡逻。
“传令各船,加强警戒,特别是西北方向。”吕蒙对副将道,“虽然大雾不利进攻,但甘宁狡诈,不可不防。”
副将刚要领命而去,吕蒙突然抬手:“等等!那是什么声音?”
微弱的划水声从雾中传来,若有若无。吕蒙屏息凝神,突然脸色大变:“敌袭!全军戒备!”
几乎在同一时刻,东南风骤起,浓雾被撕开一道道口子。数十艘狭长的快船如离弦之箭,从雾隙中冲出,直扑东吴水寨!
“放箭!”吕蒙怒吼。
箭雨落入水中,大部分快船已灵活地钻入东吴船队间隙。吕蒙瞪大眼睛,借着突然明亮的月光,看见领头快船上站着一个蓝衣女子,手持火把,英姿飒爽。
“点火!”女子一声令下,快船上的水手纷纷将火把投入船中。刹那间,三十艘快船化作三十个火球,在东南风的推动下,撞向东吴战船!
“火攻!是火攻!”东吴水军大乱。
吕蒙面如死灰,他太熟悉这一幕了——十二年前,周瑜在赤壁也是这样对付曹操的。如今,周瑜的儿子用同样的战术来对付东吴。
“传令!各船散开!不要挤在一起!”吕蒙声嘶力竭地喊道,但为时已晚。火船已经引燃了外围战船,火势在风助下迅速蔓延。
“都督!快撤吧!”亲兵拉扯着吕蒙的衣袖。
吕蒙甩开亲兵,拔剑在手:“不准退!亲卫队随我迎敌!”
就在这时,水寨西侧突然杀声震天。甘宁亲率主力舰队杀到,箭如飞蝗,直取混乱中的东吴水军。
吕蒙的旗舰被几枚火箭击中,帆布燃烧起来。热浪扑面,吕蒙知道自己败局已定。
“保护都督!”亲兵们组成人墙,护着吕蒙退向船尾。
“跳海!”吕蒙咬牙下令,与十几名亲兵一起跃入漆黑的海水中。
同一时刻,雷州海岸。
陆逊站在营帐外,望着远处海面上映红的天空,神色复杂。
“将军,吕蒙水军遭袭,我们是否按计划行动?”副将低声请示。
陆逊沉默片刻,轻声道:“传令全军,拔营后撤。”
“后撤?”副将愕然,“不去救援吕都督吗?”
陆逊目光深邃:“我军若去,必中埋伏。吕都督……只能听天由命了。”
副将还要再言,陆逊突然厉色道:“这是军令!”
待副将退下,陆逊转向身后阴影处:“周将军,可以出来了。”
周循从帐后转出,抱拳一礼:“陆将军深明大义,主公必不负将军。”
陆逊苦笑:“背主之名,我陆伯言此生难洗。只望王荆州真如你所言,是结束这乱世的明主。”
“家父生前常说,陆伯言见识卓绝,非寻常谋士可比。”周循真诚地道,“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陆逊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我整理的东吴兵力部署和孙权未来战略,请转呈王荆州。至于我的家眷……”
“主公已派人秘密接往南郡。”周循接过竹简,“陆将军可放心。”
陆逊长舒一口气,再次望向远处燃烧的海面:“希望吕子明能逃过此劫……他虽为敌,却是难得的将才。”
黎明时分,甘宁站在一艘东吴楼船的残骸上,扫视着海面上的狼藉。昨夜一战,东吴水军几乎全军覆没,近百艘战船或俘或焚,只有零星几艘逃出重围。
“将军,发现吕蒙的旗舰了,但没找到他的尸体。”韩综划着小船靠近,汇报道。
甘宁皱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搜索附近海域和岛屿!”
“不必了。”李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乘着一艘快船,羽扇轻摇,仿佛不是来战场而是来游湖的,“吕蒙若死,尸首早该浮起;若活,此刻已远遁矣。”
甘宁不甘心地握紧拳头,道:“若让这厮逃了,后患无穷!”
李儒轻笑道:“兴霸何必执着?经此一役,东吴水军精锐尽丧,没有三年五载恢复不了元气。”
“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巩固交州,训练海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