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城,吴侯府邸。
诸葛瑾没有去调集军队,而是悄悄地把一众文武请了过来。
孙权一掌拍在案几上,漆器茶盏震落在地,碎成数片。“甘宁逆贼!步骘被擒,交州尽失,我江东颜面何存?!”
阶下文武噤若寒蝉。自周瑜病逝后,江东再无人能镇得住这般场面。
张昭须发微颤,出列劝道:“主公息怒,当务之急是派大将夺回郁林,阻断王韧南下之路……”
“子布此言差矣!”吕蒙突然跨步出列,甲胄铿锵作响,“王韧既得交州,必图我江东。末将请率水军直取桂阳,断其归路!”
孙权碧眼微眯,目光在两位重臣之间游移。自公瑾去世后,这种战略分歧已成常态。
他忽然注意到诸葛瑾一直沉默不语,便点名道:“子瑜,你有何高见?”
诸葛瑾轻咳一声:“瑾以为,王韧新得交州,根基未稳。其麾下甘宁虽勇,却需分兵驻守各处。不如……”他忽然压低声音,“联络伏牛山。”
殿中顿时哗然。张昭勃然变色:“孔明乃刘备余孽,岂可与之合作?”
“不然。”诸葛瑾从容不迫,“舍弟逃往伏牛山后,收拢旧部已逾万人。若能说动他北上袭扰王韧后方,我军正面压力自减。”
孙权指节轻叩案几,忽然想起什么:“听闻黄盖老将军……降了王韧?”
殿内温度骤降。吕蒙咬牙道:“末将必亲手斩此叛贼!”
“明公。”一直沉默的陆逊突然开口,“黄公覆忠义之人,突然降敌必有隐情。逊愿密赴漓江探查。”
孙权凝视这个年轻的姻亲,缓缓点头道:“也好。就由文珪陪同,伯言速去速回。子明,你即刻整顿水军,三日后兵发郁林!”
待众臣退下,孙权独留诸葛瑾。夕阳透过窗棂,将他碧绿的眼瞳映得如同鬼火。
孙权凝视诸葛瑾,“子瑜,说实话,你有几成把握说动孔明?”
诸葛瑾苦笑道:“不足三成。但……”他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舍弟身边之人昨日传书,说舍弟在伏牛山日夜研习兵法,似有出山之意。”
孙权猛地攥紧密信,锦帛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漓江水畔,芦苇丛中潜伏着数十艘蒙冲斗舰。黄盖立于旗舰之上,白须在江风中飘动。
一旁副将低声问道:“老将军,真要打吕子明?他可是……”
“闭嘴!”黄盖怒目圆睁,“老夫效忠的是江东百姓,不是孙仲谋一人!王公仁德,比那碧眼小儿强过百倍!”
忽然,了望哨发出鸟鸣暗号——江东水军出现了。
吕蒙站在楼船甲板上,望着渐暗的天色,心中隐隐不安。参军建议道:“将军,前方水道狭窄,是否先派斥候?”
“不必。”吕蒙冷笑,“黄盖老迈昏聩,今已降敌,更不足为惧。传令全军加速通过!”
话音刚落,两岸芦苇中突然竖起无数火把。紧接着,带着火焰的箭矢如流
星般倾泻而下!
“有埋伏!保护将军!”
吕蒙拔剑格开一支火箭,惊怒交加:“黄公覆!尔安敢如此!”
回应他的是震天的战鼓声。黄盖的旗舰从侧翼杀出,老将军手持长刀,声如洪钟:“吕子明!今日教你见识老夫手段!”
两船相接,黄盖竟以六旬之龄跃上敌舰,刀光如练,连斩三名亲卫。
吕蒙又惊又骇,挺剑相迎,厉声道:“老将军何故背主?!”
“背主?”黄盖狂笑,“孙权重用吕范等小人,迫害忠良,已背弃孙将军遗训!”说罢,一刀劈断了吕蒙的宝剑。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黄盖右肩。老将军闷哼一声,抬眼望去——潘璋站在不远处的小舟上,弓弦犹颤。
“文珪?!”吕蒙又惊又喜。
潘璋向黄盖拱手道:“老将军,主公已有悔意,请罢兵回营!”
黄盖拔下肩头箭矢,鲜血染红战袍,大喝道:“潘璋,你这个帮凶,也配谈忠义?”说罢依然挥刀再战。
混战中,一支火箭射中吴船主桅,烈焰瞬间吞噬了楼船。
潘璋护吕蒙跳上小舟,回头望去,见黄盖立于火船之上,仰天长笑:“王公大恩,老夫来世再报!”随即被浓烟吞没。
漓江之战的消息传至交趾时,甘宁正在校场操练新降的交州兵。传令兵跌跌撞撞跑来:“将军!漓江急报!黄老将军中箭身亡了!”
甘宁手中长戟当啷落地。刘巴快步走来,展开军报细读,面色渐沉:“吕蒙败退,但潘璋参战了。孙权要拼命了。”
“厚葬黄老将军。”甘宁咬牙道,突然转身揪住一名降将衣领,“说!交州还有哪些险要未下?”
降将战战兢兢地道:“仅……仅剩士燮之弟士武据守的合浦……”
甘宁眼中杀机毕露,牙一咬,道:“传令全军,明日兵发合浦!我要用士武的人头祭奠黄公!”
此时的鲁肃已踏上了回归江东的路。尽管鲁肃不愿联合曹操对付王韧。
他很清楚,面对曹操这个庞然大物,弱小江东只有同荆州诚心合作,才能生存下去,否则,只会被曹操逐个消灭。
但孙权执意如此,他也无法。
在冀州,他同曹操达成了一定的协议。曹操答应出兵荆州联合江东征讨王韧。事后以南郡江夏为界,分治荆州。
同鲁肃谈判的是程昱。鲁肃是一个正人君子,他根本想不到程昱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能实现的。
程昱根本就没有打算兑现对鲁肃的承诺。只是骗骗他而已。因为曹操已决定先灭江东。
因为曹操忌惮江东的水军,反倒是对王韧并不怎么担心,在陆路,他有强大的骑兵。足以碾压任何对手。
只是南方水多,沟壑纵横,水流密布,对于骑兵驰骋,那是天然的障碍。因此,他才定下计策,先对付孙权。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整,在王韧手里受伤的将领都已经康复。曹操便决定。出兵东吴。
他决定从两个地方动手。一个是徐州的广陵,一个是淮南的合肥。
袭击王韧时,唯一没有受伤的将领便是徐晃。因此,徐晃在败退以后,直接带兵回了淮南,继续镇守合肥。
这也是徐晃的谨慎。因此避过了合肥陷落的危机。使得潘璋无功而返。
听到张成被抓的消息以后。孙权气得暴跳如雷,他一怒之下点起了大军,要亲自进攻长沙,讨伐王韧。
他也不想一想,是他先派了张承成去袭击王韧,才导致了张承被抓。但孙权却觉得王韧背叛了自己。
他不顾手下文武的劝说,执意调集大军,要同王韧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