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开口询问,一旁的玄明便解释道:“李梓安已经回来了。
他说李颂歌现在在家,而且家里还有个男人。
那个男人正是乔舒瑶的老公杨光耀,她们两人正在屋里厮混。”
几人听到这里,便明白了,乔舒瑶定是听到消息后,急着去看究竟了。
寒玖曦有些担心乔舒瑶弄出人命,让玄明把杜海丰和林巧巧喊了出来:“让他们你们去看看,别让她闹出人命。”
杜海丰和林巧巧突兀的出现,“他们”身上的气息让赵凤和孙国兴不由自主的退出去老远。
林巧巧有些兴奋:“我能吓唬吓唬李颂歌不?”
“去吧。”
等“他们”走后,寒玖曦看着二“人”:“你们的要求,我可以答应。”
然后,又补充道,“孙叔已经回不去了。
但赵奶奶,您是能回去的,还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吗?”
赵凤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释然:“不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要是真回去了,我那死心眼的大儿子,肯定要为这事儿寝食难安,天天自责。
如今他也有了新的生活,我心里的怨恨,早就淡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死了的人已经过去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下去。
你啊,今天管了这件事,明天说不定又要操心那件事,哪有个头呢?”
寒玖曦听完,也觉得赵凤说得在理,这份通透,着实难得。
于是,寒玖曦在赵凤的引领下,来到了李梓安的家。
电梯门刚一打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便混着尖锐的数落,直直撞进她耳中。
“鞠茜!我们家哪点欠你的?
爸妈都这把岁数了,本该享清福的年纪,现在为了你,整天累死累活地奔波!
可你呢?
一天到晚寻死觅活,非得把全家都拖下水才甘心,是吗?”
“李向阳不过是进去六年,你就等不了了?
别人爱怎么嚼舌根随他们去,判得轻那是法律明摆着的事,你不会怼回去吗?
你平时是怎么怼怂你嫂子的?把那劲头都使出来呀?
敢情你就窝里横是吧?爸妈就你一个孩子吗?”
“还有那个女人!她连自己女儿的名声都不顾,你顾忌什么呀?
你同情她,她同情你吗?你把她当回事?
口口声声说她可怜?她有你可怜吗?
她女儿还在,工作也在,她如今照样能吃能喝该干嘛干嘛,你呢?
再有,小安下葬那天,全班同学都来送他,那个女孩儿露过面吗?
她们母女干什么去了你知道吗?人家报了去西双版纳的团,旅游去了。”
“哥……”
“别喊我哥,鞠茜,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你今天走也走,不走也得走。
告诉你,当初爸妈让你考师范当老师,根本就是个错!
当老师是教孩子明事理、辨是非,不是让你抱着那些老规矩迂腐到底!
祖宗定的规矩是让你借鉴,从里头学教训,不是让你死磕!”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妈,我少说不了。小安是个男孩子,男孩子就该糙着养,那样才有阳刚气!
可你们呢?成天这也不许、那也不让,把孩子管得连点主心骨都没了!
鞠茜,你不是讲究礼数吗?
那你知不知道,古代像小安这么大的男孩,有的都结婚生子了!”
“哥……咳、咳咳……我那……我那不都是为了他好吗……咳……”鞠茜的声音裹着剧烈的咳嗽,细碎又虚弱。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从小到大,我们什么时候这样管过你?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爸妈就算不同意,不也从来都是顺着你。
即便你做错事,他们也没有埋怨过你,哪一次不是变相引导你?”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小安好,可小安那孩子就是被你这句‘为他好’逼得叛逆的!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指手画脚!
从你怀孕开始就不消停,从买房,到小安上学……上个幼儿园非得选最好的。
琴棋书画全给报上,连拉丁舞班都安排了。
都如你意了,你倒是跟着管啊?
你公婆周一到周五盯着接送,爸妈替你盯周六周日全天接送。
你呢?你在干嘛?
不是陪这个同事出去玩,就是去那个同事家吃喜酒!要么就是闺蜜聚会。
四个老人忙得跟陀螺似的,你怎么不拿你那套‘规矩’管管自己?”
“我家有你嫂子的爸妈帮忙,那是因为孩子他舅和小姨都在国外,用不到他们。
可你公婆呢?人家家里就只有李向阳一个儿子吗?”
“再说了,你婆婆说得不对吗?这房子是人家掏光老本给你们买的。
李向阳他弟为了孩子上学近,跟着亲奶住进来怎么了?
合着人家亲妈就该围着你转?她还能有分身术不成?
我看你就是自私自利到了头!动不动就说不活了、要寻死,你死给谁看?
真死了倒干净,可你心里到底想不想死?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别人过的好!”
“鞠祎,你少说两句吧。”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带着哽咽,打断了她的话。
“你妹妹心里已经够难受了,小安都没了……
她婆婆来照顾她,还带着向东的儿子来家里,这不是诚心戳你妹心窝子吗?”
“妈!都这时候了您还护着她?我妹就是被您和我爸惯坏的!
什么‘儿子穷养,闺女富养’,最后把她养成了这么个自私的性子!
是,小安跟您待在一起的时间,是比跟他奶奶久,可小安也是人家李家的亲孙子啊!
人家儿子还在监狱里蹲着,她心里不比您难受?
换做是我,早就不踏进这个家门了!
妈,您就不能换位思考想想吗?
您有孙子、有儿媳妇,您疼闺女,可您儿媳妇也是别人家的亲闺女啊!
小静脾气好不计较,可我老丈母娘心里能痛快吗?
要是换成您儿子受这委屈,您会怎么做?可向阳妈说过一句怨言吗?
人家每次来都大包小包提着东西,进门还得看鞠茜的脸色。
而且,每回来都要开导你闺女,哄她开心,她自己心里不疼吗?
可你闺女可有过半分替人家老人着想吗?”
“李向阳是李家最有出息的儿子,以前也是人家逢人就夸的骄傲,可现在呢?
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失手杀了自己最疼的大孙子。
换个人遇上这事儿,怕早跳楼了!”
“那……那这房子真要给他们住?可你妹妹住哪儿去啊?”老妇人的声音更显无措。
“妈,小静在海南不是有套房子吗?
小妹现在也没工作,您和我爸就带着她去那边住。
正好我同学在那边开了家疗养院,您俩要是没事,还能去那儿兼个职,他们正缺有经验的老大夫。
小妹换个环境,心情也能好点,等向阳出来了,也让他过去。”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插了进来:“老婆子,就听儿子的安排吧。
老大,要是可行,这套房子就给李向东,他能出多少钱就出多少。
当初你妹妹和向阳结婚时,那孩子还没成家。
为了给你妹夫凑钱买房,连自己的车都卖了,不容易。”
“行,我这就去安排。
爸,你们也赶紧收拾收拾,小郑的车就在楼下等着呢。”
“哥……咳、咳咳……我……我想……想去看看……看看小安……”
鞠茜的声音裹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
“妹啊,听哥的话,等你什么时候身子好点、心情缓过来了。
想怎么看小安,想陪他多久,哥都陪着你,好不好?”
寒玖曦听到这里,目光落在门口背阴处,李梓安正蜷缩成一团,小小的身子裹在阴影里颤抖着。
她轻步走过去,声音放得柔和:“你还好吗?”
李梓安闻声抬头,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声音发颤:“我妈会死吗?”
寒玖曦刚听过屋里的对话,已然明白前因后果。
不过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便问:“你想进去看看她吗?”
李梓安却摇了摇头,指尖攥得发白:“不了,我想跟爸爸说声‘对不起’。”
这孩子大抵是听见了不该听的,竟连母亲最后一面也不想见了。
寒玖曦心头微叹,又问:“那你知道你爸爸在哪儿吗?”
李梓安慢慢站起身,目光掠过自家紧闭的房门,声音轻得像风:“知道,在海城监狱,东郊那边……”
寒玖曦听罢,朝玄明递了个眼色,让他先将赵凤、孙国兴和李梓安三个收起来。
随即跟着玄明一同隐去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