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此地极远的一处隐秘山谷中,与墨殃栖身的那座废墟已经被玄玥强行改造成华丽却透着阴森魔气的宫殿。玄玥将昏迷不醒的敖烁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张布满法阵的床榻上。她痴迷地凝视着敖烁俊美的脸,指尖轻柔划过他的脸颊,敖烁…很快,你就永远属于我了…”玄玥的笑容在幽暗魔光中妖异绽放。
她五指成爪,掌心凝聚起浓郁得化不开的紫黑魔气,指尖闪烁着抽取本源的符文。魔气如同活物般钻入敖烁胸口!“呃…”即使昏迷中,剧烈的本源剥离之痛也让敖烁身体痉挛,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哼。光芒渐盛!一颗璀璨夺目、蕴含浩瀚龙元与生命本源的光球,龙珠!被那魔爪硬生生地从敖烁体内?缓缓抽离?!
光芒照亮了玄玥狂热而扭曲的脸庞。在宫殿的另一处住所,昏迷的墨殃被安置在用以恢复灵力的法阵中,玄蚀与烬渊守在一旁,静待少主苏醒
寝宫奢华却冰冷,由深紫色的魔石雕琢而成,墙壁流淌着暗沉的符文光泽,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昙花香,却掩不住那股深入骨髓的魔气。
敖烁缓缓睁开了眼,阳光被魔宫结界扭曲,透进来的是诡异的暗紫色光斑。他几乎是瞬间就明晰了处境,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体内浩瀚如海的龙元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丝微弱的灵力勉强维持着人形,丹田处空荡荡的疼痛提醒着他龙珠被剥离的事实。
然而,那双温润如海的眼眸里,既没有愤怒的火焰,也没有恐惧的阴霾,甚至连一丝懊恼都没有。他只是平静地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床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仿佛刚从一场普通的长眠中醒来。
“嘎吱!”沉重的玄晶大门无声滑开,玄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换上了一身更为华丽的暗紫色宫装长裙,裙摆点缀着幽冷的碎晶,妆容精致,眼波流转间带着刻意的魅惑。她款款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敖烁,嘴角勾起一抹复杂难辨的笑意。“敖烁哥哥,睡得可好?”她的声音酥软入骨,带着无形的媚惑涟漪,悄然荡向敖烁。这是她最擅长的媚术,曾经也偶尔调皮用过,如今却带着浓重的魔性与恶意。
敖烁抬眼,目光清澈依旧,甚至带了点温和的笑意,没有丝毫迷乱的迹象:“尚可,只是这床板,比起北海的玉蚌寒晶床,硬了些。”他语气自然,仿佛在评价客栈的设施。玄玥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又是这样!无论她使出多么高深、多么倾注心力的媚术,落在他身上都如同泥牛入海,激不起半点涟漪!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挫败感,靠近一步,带着侵略性的香气笼罩下来。
“何必嘴硬?失了龙珠,形同凡俗,还被囚在这魔窟之中,你难道不绝望?不恨我?”她伸出手指,似乎想触碰他的脸颊,语气带着挑衅,“撕下你这副永远温润如玉的假面吧!愤怒、怨恨、恐惧……这才是真实的你!这才是该和我一样沉沦魔道的你!”
敖烁轻轻偏头,避开了她的指尖,动作自然,不带厌恶,更像是避开顽皮孩童的捉弄,眼神中带着一种深邃的悲悯,叹息道:“玄玥,执念如渊,回头是岸。放下吧,伤害我与他人,最终困缚的仍是你自己。”
“放下?!”玄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凭什么让我放下?凭什么你永远高高在上,悲天悯人?我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神性’!你不过是善于伪装罢了!”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我要看看,当你一无所有,受尽屈辱,被永远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时,你还能不能维持这副该死的圣洁模样!”
敖烁静静地看着她失态的模样,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个迷失在歧路上的孩子,又重复了一遍:“迷途知返,犹未迟也。”这平静的反差如同一记重锤砸在玄玥心上,让她更加狂躁。她猛地收回手,冷笑道:“迟?太迟了!敖烁,收起你那套!告诉你,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里!
“这邀月宫是我精心打造,没有我的允许,谁也无法离开,何况你现在比凡人还不如。”她带着一种病态的得意宣告着对他的所有权。敖烁没有被她的威胁激怒,反而像是接受了现实,轻轻颔首,带着一种奇特的洒脱:“既来之,则安之。此刻确实无力挣脱。”
他的坦然让玄玥一愣。她设想过他的愤怒、绝望甚至卑微的哀求,却唯独没料到这种近乎认命的平静。她忍不住问道:“你……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不担心你的龙珠?”敖烁的目光淡淡扫过她:“担心亦无济于事。倒是你,”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探究,“为何不将龙珠直接交给玄蚀和烬渊?他们应是你合作者。”
玄玥闻言,脸上浮现出不屑与野心:“那两个老东西?他们不过是墨殃的奴仆,也想指挥我玄玥?”她语气变得傲然,“龙珠蕴含的力量本就是为墨殃准备的。而墨殃……”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与占有,“他现在就在这座宫殿里,在我的掌控之下。待他登上魔尊之位,整个魔道都将臣服于我脚下!”
她俯身逼近敖烁,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至于你,敖烁,就乖乖留在我身边,永远陪着我吧。”她的宣言霸气狂妄,充满了对权力的贪婪和对敖烁扭曲的占有欲。敖烁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因激动和野心而扭曲的美丽脸庞,最终只是再次轻叹一声,不再言语。那无声的叹息,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传达着他的悲悯与无奈,如同一盆冷水浇在玄玥燃烧的疯狂之上。
寝宫内只剩下玄玥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冰冷墙壁上流淌的幽光。她看着敖烁,内心深处涌上一种无力感。她用尽手段将他拉下“神坛”,囚禁于此,剥走龙珠,言语刺激,媚术惑心……可他却仿佛站在更高的地方,俯视着她的疯狂,岿然不动。这种神性光辉,并未因她的攻击而黯淡,反而更显纯粹,让她所有的努力都显得像个可笑的小丑。
挫败感与更深的执念在她心底疯狂滋生。她冷哼一声,甩袖转身离去,沉重的殿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留下满室冰冷的寂静。她不信,她总有办法,让他彻底坠落,与她同坠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