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不被随手拂去的重量
顾危的伤势在《万古长青诀》与林霄不惜代价兑换来的珍稀丹药作用下,终于稳定下来。虽然神魂的创伤仍需时日温养,短时间内无法再进行高强度的感知或战斗,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行动与调息能力。
静室之内,两人对坐。
“合体之威,竟至于斯。”顾危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眸中那缕因重生而带来的、若有若无的俯瞰之意已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后的冰冷与专注。“若非此地规章尚存一线,若非你之价值已入某些人眼,我此刻已是一具尸体。”
林霄点头,神色凝重:“此前是我们想当然了。以为凭借些许‘特殊’,便能撬动棋局。却忘了,在这修真界,棋子若想跳出棋盘,首先要有不被随手拂去的重量。”
他指尖轻叩桌面“明霄真人允我们兑换资源、学习阵法,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靠近战场,了解真实战况,虽是只是靠近,但战场危机不可小觑,我们可以去窥一窥这万年前真正的战场,不是后勤不是阵法师,作为战士用纯粹的力量取胜。”林霄目光锐利,“高层黑手潜藏极深,与其现在如无头苍蝇般冒险探查,不若趁此机会,借这战场,疯狂提升实力!”
顾危眼中灰绿色光芒微闪:“不错。人脉、声望,皆是外势,可借不可恃。唯有自身修为、战力,才是根本。这战场,杀气冲天,死寂与生机交织,正合我道。”
他感受着体内依旧隐隐作痛的神魂,以及那在生死边缘徘徊后对《枯木逢春诀》和《万古长青诀》产生的新感悟,语气带着一丝嗜血的渴望:“而且,那里有足够的……对手。”
无论是魔物,还是战场中可能存在的其他考验,都是磨砺己身的最佳对象。
“我已将‘周天星元网络’的部分基础理念整理成册,通过合规途径,赠与了金煌真人等几位表现出兴趣的中层长老。”林霄道,“此乃‘阳谋’,既能助防线,亦可巩固我等‘有用’之身份,换取更多资源与时间。至于高层……暂且蛰伏。”
两人达成共识。在拥有足以自保、乃至抗衡的力量之前,所有的调查都必须隐藏在提升实力的帷幕之下。
计议已定,不再犹豫。
两人激活传送符。
熟悉的传送感传来,但这一次,空间的撕扯力远比来时更强,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揉碎重组。眼前景象变幻,不再是之前那片固定的陨星废墟,而是一片更加苍茫、更加破碎的天地。
天空是暗红色的,布满了蛛网般的空间裂痕,不断有巨大的、燃烧着魔火的骸骨或破碎的法宝从裂痕中坠落。大地干裂,焦黑一片,随处可见深不见底的巨坑和凝固的暗红色岩浆。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魔气的恶臭,以及一种万物终结般的死寂之意。
这里的气息,比他们之前中级战场试练更加古老、更加混乱,也更加……贴近那场导致星陨阁覆灭的终极之战的核心!
“此地……时空紊乱,法则破碎。”林霄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灵力运转都受到了不小的压制,神识探查范围也被大幅压缩。“小心,这里的危险,恐怕远超之前。”
顾危点了点头,他苍白的脸上反而泛起一丝异样的红晕。这片天地间充斥的浓郁死气,对他而言如同补品,而那隐藏在死寂之下、源自上古修士不屈战意的磅礴生机碎片,更是让他体内的生死金丹微微震颤,加速吸收着《万古长青诀》的奥义。
“前方有能量波动,很混乱。”顾危指向一个方向。
两人收敛气息,如同鬼魅般在破碎的山峦间穿行。不久,一片巨大的、仿佛被巨爪撕裂的峡谷出现在眼前。峡谷之中,数十道身影正在混战!
交战双方,一方是形态扭曲、散发着浓郁归墟魔气的畸变体,其中甚至有几头气息堪比元婴初期的强大魔物。而另一方,则是七八名身穿破损道袍的修士,他们结成一个残破的战阵,苦苦支撑,但已是强弩之末,人人带伤,灵光黯淡。
这些修士的面容模糊,眼神中却带着一种跨越万古的决绝与悲怆。
“救,还是不救?”顾危看向林霄。这虽是试炼,但感受如此真实,选择亦关乎本心。
林霄目光扫过战场,大脑飞速计算:“救!但需策略。左侧那头元婴魔物,其核心能量运转有一处滞涩,应是旧伤未愈。右翼那三头金丹魔物,攻击节奏存在细微不同步……我们如此……”
他迅速制定了一个简单却有效的战术。顾危虽然状态未复,但生死之力的诡异与侵蚀性,正适合在这种混乱战场上袭杀。
下一刻,林霄身化一道冰蓝流光,星霜灵力爆发,无数冰棱如同精准制导的利箭,瞬间笼罩右翼那三头金丹魔物,打乱了它们的阵脚。同时,他脚下步伐玄奥,引动峡谷中残存的紊乱能量,布下一个小型的干扰阵法。
几乎在同一时间,顾危如同阴影般切入战场,他没有选择硬撼,而是悄无声息地接近左侧那头元婴魔物,一道凝聚到极致的灰绿色死气,如同毒蛇,精准地刺向其能量滞涩之处!
“吼!”
那元婴魔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动作瞬间一滞。
就是现在!
那几名修士幻影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残破战阵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合力一击,狠狠轰在元婴魔物的要害之上!
魔物哀嚎着崩解。
林霄与顾危的加入,如同在即将倾覆的舟船上投下了一根坚实的浮木,瞬间扭转了战局。剩余的魔物在失去首领后变得混乱,很快被逐一剿灭。
战斗结束,那几名星陨阁修士的幻影朝着林霄二人的方向,齐齐拱手一礼,尽管面容脏污、满是硝烟灰尘,但那感激与坚毅的眼神,却清晰地印入两人心中。随后,他们奔赴下一个战点去接替救援。
战场总是没有更多时间去寒暄交谈。
林霄收起遗馈,神色却无多少喜悦。他看向顾危:“感觉如何?”
顾危调息着微微急促的气息,眼中却光芒更盛:“生死之间,方见真谛。我的道,又明晰了一分。” 刚才那精准而冒险的一击,让他对生死之力的掌控,在压力下更进一层。
林霄点头:“这才只是开始。这星陨战场,便是我们最好的磨刀石。在此处,不仅要提升修为,更要磨砺战技,适应更高层次的战斗!”
他望向这片血色苍茫、危机四伏的古老战场,心中充满了紧迫感与斗志。
黑手隐于幕后,强敌环伺四方。唯有抓住一切机会,在这重现的万古血战中,将自己淬炼成最锋利的刃,最坚固的盾,才能在那最终的较量来临之时,拥有搏杀的一线生机!
“走,去下一处!” 林霄沉声道,与顾危一同,毅然决然地向着这片炼狱战场的更深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