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不对。
太安静了。
往常这个时候,前台应该忙碌地接着电话,同事们应该互相打招呼,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但现在,整个大厅安静得诡异。
前台小姐看到她,眼神闪烁,慌忙低下头,像是看到了什么瘟疫。
偶尔遇到的几个员工,也像是受惊的兔子,匆匆点头后就贴着墙根飞快溜走,连一句“沈总早”都不敢说。
沈清秋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保持着高冷总裁的姿态,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心慌。
推开办公室的门,她的秘书小王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里面转圈,脸色惨白,手里攥着一叠文件,手指都在发抖。
“沈…沈总!您可算来了!”
小王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阎王爷,声音带着颤抖扑了过来。
“慌什么!像什么样子!”
沈清秋低声斥责,但自己的心跳却擂鼓般加速。
“完了!沈总!全完了!”
小王语无伦次,把手里的文件塞给她。
“刚刚…就刚才半小时!之前谈好的‘宏远’、‘昌达’、‘鑫科’…那几家最重要的合作方,几乎同时发来函件!单方面宣布取消所有合作!单方面!连违约金都直接打过来了!”
“什么?”
沈清秋眼前一黑,猛地抓住桌沿才稳住身体。
“不可能!昨天还好好的!理由呢?他们凭什么?”
“理…理由…”
小王结结巴巴的说:
“宏远说我们‘企业信誉存疑’,昌达说‘战略方向调整’,鑫科更离谱,说他们老板昨天半夜做了个噩梦,梦到跟我们合作会倒大霉!建议我们也去庙里拜拜!”
沈清秋一把抢过那些函件,手指颤抖地翻看着。
白纸黑字,盖着对方的公章,冰冷而决绝。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里!
这些合作,是她耗费了无数心血,磨破了嘴皮子,喝了无数杯不想喝的酒才谈下来的!
是公司未来一年发展的核心保障!
现在竟然在同一时间,全部毫无征兆地…没了!
就像被人瞬间抽掉了地基的大楼,摇摇欲坠!
“打电话!立刻给他们负责人打电话!”
沈清秋声音尖利,几乎破音。
小王手忙脚乱地开始拨号,开了免提。
“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开启免打扰模式……”
“对不起,王总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
“哦沈总啊?哎呦真不巧,我们李总出国考察了,归期未定啊……”
最后一个电话倒是接通了,是鑫科老板的秘书,语气那叫一个客气又疏离:
“沈总啊,实在抱歉哈!”
“我们老板说了,违约金一分不少,合作就算了……唉,主要是老板信佛,比较迷信,您多担待……”
“对了,老板还托我问您一句,您家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啊?”
最后那句话,简直就是杀人诛心,精准地劈中了沈清秋!
她猛地僵在原地,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摔在地上,屏幕碎裂开来。
就像她此刻的心脏。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汤泽天……
那张冷漠平静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昨晚那恐怖的阵仗,刘局长磕头求饶的画面,手机里那些“[绝密]”警告…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浑身冰凉的结论!
这不是巧合!
这就是报复!
来自那个她曾经视为废物的男人的…第一波报复!
如此迅速!如此精准!如此…毫不留情!
她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冰冷僵硬。
她扶着办公桌,才勉强支撑住自己不要瘫倒下去。
“沈总?沈总您没事吧?”
小王惊慌地看着她煞白的脸。
沈清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刚刚升起的太阳,阳光明媚,却照不进她冰冷的内心。
公司楼下的街道车水马龙,一切如常。
但她知道,沈家的天……
已经,塌了。
而此时沈家别墅里,被一针镇静剂放倒的王桂兰,在日上三竿时才悠悠转醒。
脑袋昏沉沉的,昨晚那惊悚的记忆碎片式地涌上来,让她心口又是一阵抽搐。
但泼妇的生存本能告诉她,不能躺平!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支棱起来!
她王桂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不过就是……就是那个废物搞出来的吓人把戏而已!
对!肯定是这样!她不能自乱阵脚,得出去走走,透透气,顺便……巩固一下她沈太太的江湖地位!
她强撑着爬起来,特意挑了一身更显富贵的墨绿色旗袍,戴上粗金链子和翡翠戒指,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粉,试图掩盖憔悴和心虚。
看着镜子里依旧“珠光宝气”的自己,王桂兰找回了几分自信。
对,得让那些塑料姐妹花知道,沈家还好着呢!
她王桂兰还是那个她们需要巴结的沈太太!
于是,下午,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出现在了常去的那家高端会员制茶艺会所。
这里是本市富太太们的八卦情报站和攀比中心。
一进包厢,熟悉的香氛和茶气扑面而来,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富太太正围坐着摸牌,看到她进来,气氛瞬间微妙地停滞了一秒。
“哎哟,桂兰来了?今天气色怎么……呃……这么别致?”
李太太最先反应过来,语气里的调侃几乎不加掩饰。
其他几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憋着笑。
王桂兰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故作轻松地摆摆手:
“嗨,别提了!昨晚家里进了几只不懂事的大老鼠,闹腾了一晚上,没睡好!”
她自顾自地坐下,故意把那个限量版鳄鱼皮包放在显眼位置,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她演练好的“凡尔赛”。
“不过啊,这老鼠再能闹,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