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刚打开直播间，手机就“叮”地响了一声。
是林振海的助理发的私信，附了张照片：几个纯灰色纸箱堆在保安亭角落，没有任何logo，只有“材料”两个字用铅笔轻轻写在侧面，油墨淡得几乎看不见，怕渗到盒子里污染材料。
她拿起手机，对着镜头晃了晃，屏幕里的纸箱看得很清晰：“材料到了，盒子没字，很乖。”
手指划着照片，她补充了句，语气带着点对技术细节的在意，还伸手摸了摸桌角的灰纸板样品——纸板边缘裁得整整齐齐，是她之前特意找打印店要的边角料：
“这种灰纸板是之前查包装材料论文时提的，透气性好（透湿量200g\/㎡·24h），不会让钛合金在运输中受潮生锈。比塑料盒环保，还能回收，拆完的盒子能当零件收纳盒。”
弹幕里，“林氏医疗-林晚”的Id弹得飞快，语气带着点炫耀，又有点无奈的吐槽：
【我爸这次居然这么听话！上次我让他换个没logo的手机壳，他说“做生意要讲品牌，哪能没logo”，跟我争了半小时！这次倒好，主动让助理用纯灰盒，连铅笔字都让写淡点，真是一物降一物！】
“环保小卫士”是老粉，跟着秦翡做过净化器，发弹幕问，语气带着点自家事的急切：
【主播，张奶奶什么时候能试拐杖呀？我妈膝盖也有骨刺，上次看你画的图纸，说“这个手柄弧度看着就舒服，不像现在用的助行器，硌得手疼”，天天催我问进度呢！】
秦翡刚要开口回答，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不是保安李叔的布鞋声——李叔总穿软底布鞋，走在水泥地上没声音——是硬底皮鞋踩在地上的“噔噔”声，又脆又响，震得地面都有点发颤。
还伴着李叔的声音，带着点热心的招呼：“小伙子，你找秦小姐啊？她在屋里直播呢，我帮你叫她开门？”
下一秒，一股消毒水味顺着门缝飘进来——不是医院走廊里淡淡的含氯消毒水，是外科手术室特有的碘伏味，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残留。
那味道像冰碴子刮过喉咙，又贴在肺上，闷得人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带着疼。
秦翡猛地捂住耳朵，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手肘没注意撞到了身后的零件箱，“哗啦”一声，箱里的铜线圈滚了两个出来，在地上转了半圈才停下，线圈上的绝缘漆都蹭掉了点。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指尖紧紧抠着桌角，指节都泛了白，声音发颤，带着点委屈的急促，还掺着点对零件的担心：
“别过来…消毒水味太浓了，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棉花，贴在胸口疼…零件也怕，你看铜线圈都在抖，它们会吸附味道，影响导电性能，后续焊电路容易虚焊。”
弹幕立刻慌了，密密麻麻的关心滚过屏幕，还掺着点对助理的提醒：
“主播对刺激性味道敏感！助理是不是刚从医院过来啊？没换衣服吧？碘伏味最呛人了！”
“我上次去医院换药，闻着碘伏味就想吐，主播肯定更难受，她连密集声音都怕！”
“林氏医疗-林晚”的Id瞬间弹出，弹幕带着点慌乱的道歉，还加了点自责的懊恼：
【是我爸的助理！他刚从医院手术室送完器械，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去送材料了，我没跟他说你对消毒水味敏感，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让他走，让他离保安亭远点！】
秦翡摇了摇头，慢慢摘下耳朵上的硬纸板耳机——耳机里的海绵是从旧毛衣拆的，上次加了一层，还是没挡住味道，海绵缝里都透着碘伏的冷意。
她扶着桌角站定，指尖还在抖，声音稍微缓了点，却带着点对技术的坚持：
“不是走…是味道太冲了。之前在图书馆查过医护人员职业暴露的论文，长期接触碘伏，挥发性有机化合物会附着在衣服纤维上，就算换了衣服，也得晾半天才能散。”
“现在这样靠近，零件的金属表面会吸味，后续焊接时，焊锡会跟味道反应，容易虚焊，拐杖的电路就没用了，老人用的时候会出问题。”
“风启科技-陈”的Id立刻弹屏，弹幕带着点果断的安排，没耽误一秒：
【秦小姐，我让我的助理小陈现在过去——他就在阳光小区附近送样品，离保安亭只有两百米，五分钟就能到。让他把林总的助理领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让他换身干净衣服（便利店有卖纯棉t恤），再买瓶矿泉水擦把脸，味道能淡点。你别开门，等小陈通知你再去拿材料。】
“国家环境监测中心”也发了条沉稳的弹幕，带着点官方的稳妥，还附了张居委会王主任的联系方式：
【我们已经联系了阳光小区的居委会王主任，他现在就在保安亭附近，会帮忙代收材料，还带了无味的手套，不会直接碰纸箱，怕手上的汗沾到材料。你待在屋里就好，不会有人打扰你，也不会让味道飘进去。】
没过五分钟，林晚的私信弹了进来，带着一连串道歉的表情，还附了张助理在便利店换衣服的照片——助理手里拿着件白色t恤，正在收银台付钱，旧衣服放在旁边的塑料袋里：
【主播对不起！我已经让助理把材料交给王主任了，他现在在便利店换衣服，还买了无味的洗手液洗手，洗完就走，绝对不靠近你的住处！】
【下次我一定提前跟所有人说，让他们换好衣服、用无味洗手液除完味再过来，绝对不带刺激性味道，再也不让你和零件难受了！】
秦翡慢慢放下捂耳朵的手，眼神缓了点，对着镜头点了点头。
还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铜线圈——线圈不抖了，安安静静地躺在桌角，绝缘漆蹭掉的地方泛着淡铜色。
“嗯，味道淡了，刚才滚出来的铜线圈也不抖了。”
她走到门口，没开门，先透过猫眼确认外面没人——只有王主任站在两米外，手里拎着纸箱，还特意侧着身，怕挡住通风。
才小心地打开一条缝，接过王主任递来的灰色纸箱——王主任戴了无味的丁腈手套，没直接碰纸箱，怕手上的汗沾到材料，连手指都没碰到箱缝。
回到桌前，秦翡拆开一个纸箱，里面的钛合金材料泛着柔和的哑光，没有刺眼的金属光泽。
材料表面还贴着张纸条，用铅笔写着“tc4钛合金，已做500c低温退火”，字迹跟之前“材料”两个字一样淡。
她伸手摸了摸材料表面，指尖轻轻划过，没一点毛刺，小声说：
“这个好，是经过低温退火的——以前在图书馆查过钛合金热处理的论文，500c低温退火能让材料硬度保持在hb150，刚好适合做拐杖，还不会太凉手，老年人冬天用也不冻手。”
“比普通不锈钢好太多，不锈钢冬天摸着凉，老人容易手麻。”
弹幕里，“环保小卫士”发了条暖心的弹幕，语气带着点佩服：
【主播连材料的热处理都懂！难怪做的东西又好用又贴心，原来都是查过论文、试过的，不是随便做的！】
秦翡笑了笑，拿起一块钛合金材料，对着阳光看了看——阳光透过材料，没一点杂质，连里面的金属纹理都看得清清楚楚：
“都是以前在图书馆泡出来的，市图书馆的科技区有很多旧论文，翻多了就懂了。再拆拆旧零件试试，比如之前拆的旧拐杖，知道哪里不好用，就会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