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捡这块玉舞人的空当，谢砚手指上下一摸，触到了两个穿好的孔，就是这里的灯光实在太暗，他拿着玉起身迎着光才看到了上面的阴刻纹路。
这要是仿的，这做工就真是绝了，这游丝毛雕的手法是汉时高古玉的典型代表工艺，和赫赫有名的汉八刀齐名。
再看沁色，谢砚眨了眨眼，也是在这时候，身后传来那老头的心声——【他看这么久？】
糟，他佯装无意地转身：“这玉仿得真够好的，比其它的都要强点。”
老头压下了心头的疑虑，还以为这小子看上了呢。
谢砚帮着摆放好了摊位，随意地转了一转，在没人留意的时候关了手机闪光灯，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就慢悠悠地回到店里。
这会儿人正多，谢砚悄悄地把让店员小方叫过来，和他耳语了几句。
看着小方走了，剩下的店员小石走过来说道：“小老板，他去干嘛了？”
“一会儿就知道了，今天的业绩怎么样？”
“比起前几天，直接翻了三四倍，那个紫砂壶开了个好头。”小石笑嘻嘻地说道。
做生意就是这么回事，当天一定要开个彩头，所以第一单不计成本也要弄个成交，每天的第一单老板们都是格外好说话，有时候亏本也卖。
谢砚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伙计回来，几乎要觉得他失手的时候，人从外面巴巴地进来了，捧着那块玉舞人送到了内室：“小老板，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没错，多少钱收的？”
伙计弱弱道：“两百，小老板，我没被坑吧？”
两百！谢砚哭笑不得，这也是出高了，在摊主的眼里这块玉舞人就是个工业赝品，批发的话一块十几块钱，卖个五十老头都得乐，自家小伙计手一松就是两百。
一看谢砚表情，伙计就知道玩砸了：“他叫五百，我压了一半多还以为够了。”
“没事，一山还比一山高。”谢砚淡定地说道：“我现场露了形，要是我去收，他肯定咬着价格不放松，干得不错。”
伙计心满意足地撤了，谢砚把灯光调亮些，现在终于可以好好地看看沁色。
只要沁色是真的，这块玉舞人是高古玉无疑。
所谓的沁色其实就是化学反应，玉器长久在密布的环境下，本身的分子发生质变，土壤中的各类显色杂质慢慢侵入玉质内部，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沁色。
土壤中的三价铁离子侵入玉质内部，形成的沁色一般是黄、红、赭色。
如果是有机质侵入玉质内部发生炭化反应，就是黑色沁了。
这一块玉舞人上是典型的黄沁色，谢砚伸手抠了抠，行，没抠下来，不是附着物。
再看沁色的过渡自然，深入肌理，边上还有一块小小的灰皮，他嘴角顿时咧起来，真的！
黄色的天然沁加上游丝毛雕的汉代雕刻技法，这一块是货真价实的汉代玉，这才是捡漏的标准样板，可遇不可求，比起上次的紫毫份量还足。
谢砚迅速拿着这块玉到了楼上的修复间，有亲妈的真传，他轻轻松松清理好这块汉代的玉舞人，这玉的品相就出来了。
要说还是古代的文人酸，说什么美人如玉，这不就是么，细腰，婀娜，一块玉都把美人的姿态展现得完美，古人的审美果然在线。
谢砚心满意足地把这块高古玉收进保险柜，现在想想，这块玉可能根本就不和那些工业赝品放在一块，被那人一撞才混在一起，摊主自己都迷糊了。
反正捡到就是自己的，等他美滋滋地下楼，古玩城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两伙计都溜了。
店门紧闭，外面砰砰砰地敲着，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的亲表弟回来了。
果然，打开门，赵南乐呵呵地进来了，还提着KFc，哼着小曲儿：“哥，来人了吧？”
赵南这是邀功来了，他可没少在网上为谢砚和周虹扯大旗，今天他过来的时候遇到许老板了，从他那里知道今天古玩城的人流直接爆涨了好几倍！
他要是有尾巴的话，肯定是要左三圈，右三圈。
瞧着这得瑟的小表情，谢砚顺手给赵南转了零花钱，不多，五百，但对赵南来说那可是难得啊，纯属于太阳打西边冒出来，他哥几时给过他零花钱啊！
他心里这么想，嘴巴也就这么讲了，听得谢砚心口一闷：“你直接说我抠得了。”
“那倒不是，我又不是没有监护人，爸妈给的零花钱都花不完，我懂的，你要赞助姨妈和姨父，还要给自己攒老婆本，赚的钱都攥在手里也是应该的。”
这小子讲话老气横秋，把谢砚都给听乐了：“拿你哥开涮没完了，是吧？”
赵南不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一把刀还要往表哥心上戳：“谁让你不争气呢，好不容易遇到个顺眼的，结果又搅黄了，原本我还想为你打气呢，结果人家是许家的，攀不上了。”
“给我说点好听的。”谢砚终于忍不住了。
赵南吹了声口哨：“哥，你这就急了，实在不行让我妈教教你怎么追女生，她回来了。”
提到这里，赵南激动地一拍腿：“对了，我妈让你明天陪她走一趟，这是来活了吧？”
谢砚一听来了精神，这是要他陪着去看阳宅，好久没拿罗盘，手都快生了，上次出活还是给李大林迁祖坟，也是时候练练手：“几点？”
“明早她来接我，先送我上学，你俩再出去。”赵南想到今天赶到学校给他送餐的老妈，眼睛都要笑得眯成缝：“还是我妈好，我爸就知道抽我。”
“这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别说你不知道，你要是识趣，别让他们演来演去的。”
赵南嘟起了嘴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对付我这个小孩还要用这么多招数，你们这些大人真不够嫌麻烦的。”
这孩子还学大人模样摸起了下巴，就他？连胡子都没有呢，还想扮老成。
谢砚笑着给了他一记鞭腿，当然是轻轻的那种：“滚上去写作业吧。”
赵南乖乖上楼了，谢砚这才给小姨发去一条信息——“明天是哪方神圣还需要我这个小师父出马，小姨给个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