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弟还在世的时候没少给我帮忙,我记得他的儿子、儿媳妇现在还帮着考古,活跃在最艰苦的一线,那可是与老农民一样,日日背朝天,脸朝地。”
“可怜你这么点年纪还要守着家里的一摊子,也是不容易。”白老拍了拍谢砚的肩膀。
这下可把谢砚拍得顿时立正站直,比参加军训还标准,白老的眼神更是欣慰——【虎父无犬子,这是三代都不孬,幸好,幸好。】
谢砚能读心后也算是陆续感受了一把人性险恶,这骤然间听到白老肯定的心声,突然心境豁朗,这世上总是有人心境纯澈,没那么多污糟玩意,所以啊,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坏。
这个小插曲过去,谢砚的身份算是不用再单独介绍,他也不尴尬了。
面对言奶奶的有意提携,谢砚也是点头表示感谢,言莹微微一笑,要不是谢砚及时发现那个女人有异样,一出dNA鉴定撕破她的谎言,他们家不知道还要遭受多少损失。
这种大会免不了有冗长的发言,所有人入座以后,由北城古玩协会的曹会长上台发言。
一时间,热闹了。
现场是静寂了,大家面色严正地等着发言,可是大家的心思没停,谢砚的一双耳朵都快听不过来。
【曹会长一上台,这没个三四十分钟打不住了。】
【谁要听他在这里瞎叨叨啊,能不能快点结束,我可急着看古董。】
【欸,北城也是没人了,让这么一号人物上来,要是谢老还在,哪有他什么事啊。】
【一个连赝品都掌不出来的家伙居然还能做会长,北城古玩圈危矣啊。】
【前年的古玩造假产业链被端,听说他可是损失不少啊,知假造假,可惜没有证据。】
谢砚的眼睛都瞪大了,要是一个人在心里叨叨,可能是个人偏见,可这么多声音都指向这曹会长行得不端,站得不正,这就耐人寻味了。
他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坐在最后一排根本没听曹会长冗长的发言,心思在全场。
【言莹也来了,这时候还有心情出来出席活动,也是厉害啊。】
【老郑让谢老的孙子顶替他过来,这是没脸见人了吧?】
得,这人不管多大的年纪都有一颗八卦之心,嘴上不说,个个都在心里嘀咕。
【老郑晚年不保,真是糊涂啊,要是老谢还在的话说不定能拦一拦他,这下好,丢脸啊。】
【言莹还是厉害,不过想当年她就是女中豪杰,这点事情还是难不倒他的,听说二话不说就要扔了老郑,啧啧啧,这女人狠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了。】
从谢砚的角度看过去,言奶奶坐在白老身边,背挺得笔直,虽然上了年纪,仪态优雅。
在这些铺天盖地又形形色色的心声里,一记短促的心声让谢砚神魂一震!
【谢邈死了,那件事情就没人知晓了吧?】
谢砚提到爷爷的名字就很敏感,赶紧朝四周看过去,所有人都在“安静”地听会长发言。
刚才听到的那记声音也就是一闪而过,从声音大小可以听出来离自己稍远。
那件事情是什么事情?谢砚汗毛倒竖……
不远处,商务合作区的拍卖公司也一一拉开了展位,周虹看着与自己相邻的中天拍卖行的展台,眉头皱起,这不就是甩不开的牛皮膏药么,怎么能到哪都挨着。
许成意快步走过来,看着周虹摆在桌子上的二维码直皱眉头:“名片呢?”
“名片,现在谁还用名片啊。”
“你看看今天来的都是什么年纪的人,他们好多连微信都不用,怎么扫码?”
擦,周虹庆幸自己幸好往包里扔了一包名片,赶紧拿出来摆上,脸微红的她连忙替自己转移话题:“这曹会长有完没完啊,椅子那么硬,大家年纪也不轻了,坐得多难受。”
还不赶紧让大家起身去看展示区,那才是重头戏,再说了,不让人家走动,他们这些拍卖行还怎么宣传自己,多结交人脉。
今天一共来了七家拍卖会,那得打抢的。
那边厢发福的曹会长总算结束了发言,一锣下去,古玩大会的重头戏终于拉开序幕。
陈列区里是诸位古玩藏家收藏多年且认为拿得出手的文玩,不过陈列之时并没有标上主人的名号,谢砚以前就听爷爷说过这样是为了保全颜面。
为什么这么说呢,大家是资历深但又没长一双透视眼,多多少少都有打眼的时候。
为了避免在这种场合下被人发现手头上的珍藏是赝品,干脆不具名,就算被人发现也就私下提醒,顾及彼此的脸面,这就是老狐狸们的默契。
谢砚难得参加这种场合,就是一块亟待吸取见识的海绵,迅速地走过去后立马被一只斗彩鸡缸杯吸引了注意力。
“既然是谢老的孙子,也给我们露一手?”
腆着肚子的曹会长挪过来,一对三角眼眯起——【谢老头都死了,一个毛头小子而已。】
谢砚听到了这位会长心中满满的恶意,想到郑老所说,大概知道怎么个回事,论资排辈,自己的爷爷在前,这位在后,论能力更不用说,要是爷爷没走,轮不到这位。
估计平时没少被人拿着和爷爷比较,这人心里失衡,想在他身上找回颜面。
周虹远远地见自家老弟被人围着,立马就朝这边走过来,也顾不得发名片,作为周虹的隐形挂件,许成意迅速贴过去。
“不如就这个吧,请谢小老板品鉴品鉴,也让我们这些谢老的熟人看看他的孙儿继承了几分衣钵。”曹会长挑着嘴唇说着,一道隐秘的笑消失于他的嘴角。
白老等人迅速走过来,言莹岂能不知这姓曹的玩什么花招,正要开口被白老的眼神喝止。
今日他们虽能帮谢砚避过,但也会让谢砚在这个圈子里没有立足之地。
年轻后辈要成长起来必定要经历一番风雨,他们不能一直展翼相护。
谢砚那边已经欣然应允:“既然如此,晚辈就献丑了。”
曹会长咧嘴一笑,侧身让到一侧,谢砚走到展台前眯起了眼睛,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斗彩鸡缸杯,不过,要是有眼就能看得出来,曹会长何需这般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