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不卜庐
月色如水银般倾泻,将不卜庐前的青石台阶镀上一层清辉。江蓠与白术并肩缓步而行,鞋底与石阶相触发出细微的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自从谷中一别,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啊。\"江蓠轻声感叹,声音里带着时光流逝的怅惘。她的目光落在长生身上,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长生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
长生从白术肩头慵懒地抬起头,红瞳在月光下闪着幽微的光:\"你倒是变了不少呀。\"它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记得上次见你,还是个会在药典上画小花的小姑娘。\"
\"是啊,\"江蓠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纹样,\"当年的我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她的目光转向白术,带着复杂的情绪,\"也想不到,连白术你也会变成这样。\"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庭廊中。廊下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我已看过你的不死药,\"江蓠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白术,目光如炬,\"其中药理,与我所炼之毒,有几分相似。\"
\"以毒素维系生前的状态,的确是个绝妙的构思。\"白术的金瞳中闪过一丝赞赏,指尖轻轻抚过长生的鳞片,\"师姐不会是要责怪我擅自效仿了吧?\"
\"怎么会,\"江蓠轻轻摇头,发间的银簪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以你的资质,即便没有先例,假以时日,也能自行推演出来吧。\"她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像是要看透白术的内心,\"但从你与嘉良相遇至今,不过区区数日,就能将这毒研究的如此透彻...甚至还借它改进了原有的药方——这就不是资质可以解释的了。\"
她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不容回避的质问:\"白术,你如实告诉我,你...可是亲自试过毒了?\"
\"哈,\"长生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我就知道你藏不了多久。\"
江蓠的目光在长生与白术之间来回扫视,忽然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长生的契约,能转移的...恐怕不只是生机吧?\"
\"...果然还是瞒不过师姐啊。\"白术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长生的鳞片,\"不错,除了生机,长生的秘法还能转移毒素与疾病。第二次为嘉良治疗时,我就向自己转移了部分毒素,聊以减轻他的负担,也利于深研其毒性......\"
他抬起头,金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却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疲惫:\"不过眼下所有余毒,皆已随魔神残渣而去,师姐也不必再担心了。\"
\"这也太冒险了!\"江蓠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双手微微发颤,\"如果那时候没有除掉魔神残渣,就连你自己的身体也——\"她忽然顿住,自嘲地笑了笑,眼角泛起泪光,\"哈,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呢?\"
她的目光越过庭廊,望向远方的群山,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怅惘:\"当年我之所以远离师门,避而不见,就是不想让时日无多的师父继续折损寿命,来医治嘉良。却没想到最后,我冒险炼毒,一样是以命换命,而你以身试毒...\"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手指紧紧攥住衣袖,\"一个两个,全走上了师父他们的老路。\"
\"难道这就是我们这一脉的宿命吗?\"江蓠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为了救人的执念短寿而终,执着于忤逆生死的奇迹...不可自拔。\"
长生和白术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夜风拂过,带来阵阵药草的清香。
\"放心吧师姐,\"白术的声音温和却坚定,金瞳中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光芒,\"当时即使魔神残渣去除不掉,也还有那位天一小姐呢...\"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再说...宿命一说,可不该从一名医者口中讲出来啊。\"
\"那位小姑娘么?\"江蓠疑惑地皱眉,仔细回想着天一的身影,\"她难道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哈哈,\"白术轻笑一声,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袖中的手指微微收拢,\"师姐你就当是...天一小姐和你同姓吧,这也是一种缘分。\"
江蓠摇摇头,目光重新变得严肃,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白术,我看的出来,这些年里,你已经用契约向自己转移了许多病与毒,其中有不少已经连我都看不透了...\"她担忧地望着他,声音里带着恳求,\"你...还可以收手吗?\"
\"师姐,你是知道的,\"白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月光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我们这一脉,个个都是这性格......\"
就在这时,上方的不卜庐传来胡桃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喂!开饭了!我们从万民堂打包了不少好吃的呢!\"
阿雩欢快地从廊道另一端跑来,小手紧紧拉着天一,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妈!来吃饭啦!\"他兴奋地回头看向天一,眼睛亮晶晶的,\"大姐姐教我做了好多菜,说是连爹也能尝出味道!你也来试试吧!\"
\"好好好,\"江蓠的脸上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妈这就来...欸,慢点跑!\"
待阿雩拉着天一跑远后,江蓠重新转向白术,神色再次变得凝重。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声音低沉而真挚:\"白术,我知道自己劝不动你,但还请不要忘了,如果你不在...七七、阿桂...所有亲近你的朋友,都会为你伤心的。\"
\"师姐不必挂心,\"白术微微颔首,月光在他青色的衣衫上流转,\"我自有分寸。\"
江蓠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包含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轻叹:\"唉...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