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绝云间
暮色四合,将绝云间的层峦叠嶂染成深黛。洞天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仙力维系的光辉柔和而恒定,将偌大的空间映照得温暖如春。
天一脚步匆匆,几乎是贴着墙根向内厅走去。她依旧垂着眼睑,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但那比平日稍快的步速,以及微微抿起的唇角,都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
“哎——小不点!我知错了还不行吗?你别不理我呀!” 洛瑛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十足的懊恼与讨好。他一阵风似的追上来,额头上那个新鲜出炉、红得发亮的大包,在他那张俊俏脸蛋上显得格外突兀可笑。
天一恍若未闻,脚步未停,甚至又加快了几分。
洞天入口处,甘雨与申鹤恰好并肩而立。甘雨见天一归来,唇角刚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却见她心神不属,径直前行,似乎并未留意到她们。
“天一,” 申鹤清冷的声线响起,“方才我与甘雨师姐寻错了路径......” 她话音未落,低头疾走的天一便“咚”地一声,不偏不倚撞入了她的怀中。
申鹤身形纹丝不动,双手已稳稳扶住了天一的肩头。感受到怀中少女瞬间的僵硬,她冰蓝色的眼眸微凝:“无碍。你...心神不宁?” 她的目光敏锐地掠过天一细微的异常,随即越过她的肩膀,锁定了后面那个额顶鼓包、举止慌乱的少年,眸中寒意渐生。
天一迅速退后半步,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窘迫,低声道:“失礼了,申鹤小姐,是我未曾留意。”
申鹤微微摇头,目光却如冰锥般钉在洛瑛身上,无声地散发着压迫感。
洛瑛被这眼神看得后颈发凉,心中暗叫不妙:这位白发仙子的气场,怎比师父动怒时还要慑人几分?他干笑两声,试图打破凝滞的气氛:“嘿、嘿嘿,这位仙子姐姐安好......”
甘雨适时上前,温声为双方引见:“申鹤,这位便是削月筑阳真君新收的高徒,洛瑛。洛瑛,这位是我的师妹,申鹤。”
洛瑛立刻收敛了神色,规规矩矩站好,努力忽略额头的痛楚和那冰冷的视线,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申鹤姐姐好。”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乖觉。
申鹤只淡淡颔首,随即却极其自然地将天一往自己身侧带了带,动作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之意。
此时,洞天深处的三位仙人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理水叠山真君抚须朗笑:“妙哉!小辈们齐聚于此,倒是给这清修之地添了不少生气!”
削月筑阳真君看着自家徒弟那副狼狈模样,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轻咳一声道:“洛瑛,还不上前拜见留云借风真君。”
洛瑛赶忙上前,对着闲云躬身行礼:“晚辈洛瑛,拜见留云真君。” 只是配上额角那个显眼的大包,这恭敬的姿态不免带上了几分滑稽。
闲云目光如电,在洛瑛额头的伤势和申鹤身旁神色淡然的天一之间流转一瞬,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笑意,微微颔首:“嗯,确是...朝气蓬勃。”
甘雨又向洛瑛介绍道:“这位是申鹤,我的师妹。”
洛瑛再次对着申鹤恭敬道:“申鹤姐姐好。” 这次声音更轻,带着显而易见的敬畏。
申鹤依旧清冷回道:“无妨。” 目光中的警惕却未减分毫。
三位仙君看着小辈们之间这暗流涌动又生机勃勃的景象,相视一笑,眼中尽是洞悉与莞尔。这般鲜活的气息,在这仙家洞府中确是难得。
闲云似乎兴致颇高,鹤眸一转,落在天一身上,忽然开口道:“既然今日人齐,气氛甚佳,本仙便与你们说说天一小时候的几件趣事罢。”
此言一出,原本一直试图降低头扣手指甲的天一骤然抬头,一贯平静无波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琥珀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