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废墟的铁锈色晨光,像融化的铁水灌进“辐射病防治中心”的破窗。林野贴着锈蚀的输液架滑行,星核石植入处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0.41Sv\/h的辐射场让他的血液开始发烫,左臂被纤维划伤的伤口处,银灰色的丝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蔓延。他的目标是三楼药房的恒温柜,苏晴的辐射绘图本里用红笔圈出的位置,标注着“抗纤抑制剂,余三剂”。
“林哥,净化者的铁靴声在楼梯口!”阿正抱着通讯器躲在x光机后,屏幕上的红点正以每秒三步的速度逼近。少年的辐射仪指针卡在警戒红线,表盘玻璃上的裂纹映出他煞白的脸,“苏锐说这种抑制剂能让纤维休眠六个时辰,足够我们冲到母巢核心了!”
老周的拐杖在药房门口的自动感应门上敲出火星。这扇嵌着铅玻璃的门早已失灵,门框上的纤维探测器却还在运作,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条吐信的毒蛇。“是‘纤敏仪’,能感应到三公里内的纤维活性。”老人从怀里掏出块星核石粉末压制的薄片,迅速贴在探测器上,“三分钟,只能屏蔽三分钟信号!”
林野的青铜刀突然抵住一个冰冷的物体。药房深处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着纤维护甲的净化者,头盔的面甲反射着晨光,露出双琥珀色的眼睛,瞳孔里游动着银灰色的纤维。对方的右手握着支注射器,针管里的淡绿色液体正在缓缓晃动——正是他们要找的抗纤抑制剂。
“放下它。”净化者的声音经过铠甲变声,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他的左手按在腰间的纤维发射器上,那里的银白色丝缕正不安地蠕动,“这种抑制剂对你们没用,守卷人的血脉会与药剂产生排斥反应。”
林野的星核石在共鸣中沸腾,他认出对方铠甲肩甲的标记——是净化者的“执刑官”,专门负责清理被纤维感染的“瑕疵品”。他突然注意到对方的脖颈处,铠甲缝隙里露出的皮肤呈现出青黑色,那是纤维深度感染的征兆,“你也需要它,不是吗?”
执刑官的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滞。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重机枪的轰鸣,苏锐的子弹像暴雨般泼向走廊,将追来的三名净化者压制在拐角。“林野!三十秒!我只能挡住三十秒!”男子的吼声里混着枪机空转的“咔哒”声,显然弹药告急。
冲突在刹那间爆发。执刑官的纤维发射器喷出银灰色的网,林野翻滚躲避时,刀刃划破了对方的铠甲,星核石粉末与纤维接触的瞬间,爆发出蓝绿色的火焰。阿正趁机冲向恒温柜,少年的手指刚碰到柜门,就被执刑官的靴底踹中胸口,通讯器脱手飞出,撞在输液架上摔得粉碎。
“阿正!”林野的刀势骤然加快,星核石的能量顺着刀刃注入执刑官的伤口,让对方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瞥见恒温柜的玻璃门已经碎裂,里面只剩下两支抑制剂,第三支正滚落在执刑官脚边。
老周的拐杖突然飞出,精准地砸中执刑官的膝关节。老人的独眼里闪过决绝,他抓起一支抑制剂塞进林野怀里,同时用身体挡住对方的攻击:“带阿正走!我断后!”纤维穿透老人肩胛骨的瞬间,他突然将另一支抑制剂狠狠砸在地上,绿色的液体溅在执刑官的铠甲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疯子!”执刑官后退的间隙,林野已经抱起昏迷的阿正冲出药房。苏锐的重机枪刚好耗尽最后一发子弹,男子扔掉空枪,拔出腰间的战术刀,刀身划过净化者的咽喉时,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银白色的纤维。
楼梯间的混战中,林野的星核石突然剧痛。他低头看见执刑官的纤维正顺着老周的伤口蔓延,老人却死死抱住对方的腿,独眼里的光越来越亮:“记住苏晴绘图本的最后一页……”
爆炸声吞没了剩下的话语。林野回头时,只看见三楼窗口喷出的火光,像朵突然绽放的铁线莲。他怀里的抑制剂在高温下微微发烫,药瓶上的标签在晨光中清晰可见:“抗纤抑制剂type-b,适用对象:纤维共生体,副作用:未知”。
苏锐拉着他钻进通风管道时,林野才发现阿正的后颈也出现了纤维感染的痕迹。少年在昏迷中喃喃着“绘图本”,手指无意识地抓着林野的衣襟,那里的布料已经被血浸透。管道外传来执刑官的咆哮,显然对方也活了下来,正疯狂地搜寻他们的踪迹。
“还有一支。”苏锐突然停住,战术刀指向管道分叉口的阴影。那里的铁网上,卡着支完好的抑制剂,想必是刚才混战中从执刑官身上掉落的。而阴影深处,两双琥珀色的眼睛正缓缓亮起——是另外两名执刑官,他们的铠甲上沾着老周的血。
林野将阿正藏在管道转角,握紧了青铜刀。星核石的共鸣告诉他,对方的纤维感染程度比之前那名更重,抑制剂对他们而言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当执刑官扑过来时,他故意将怀里的抑制剂扔向左侧,趁两人争夺的瞬间,与苏锐分左右冲出,刀光在狭窄的管道里交织成网。
苏锐的战术刀刺穿一名执刑官的咽喉时,另一名已经抓住了林野的手腕。纤维顺着手臂爬向他的心脏,林野能感觉到血液正在凝固,星核石的光芒渐渐黯淡。就在这时,昏迷的阿正突然醒来,少年用尽全身力气将最后一支抑制剂砸向执刑官的面甲——绿色的液体顺着缝隙渗入,对方的动作瞬间僵硬,银灰色的纤维从铠甲缝隙里疯狂涌出,像团炸开的棉花。
管道在剧烈的震颤中开始坍塌。林野拖着阿正爬出通风口,发现自己正站在防治中心的后院,距离“东方号”货轮只有三条街的距离。苏锐的肩膀被落下的钢筋划伤,战术刀上的纤维还在蠕动,但他的眼神依旧冷静:“抑制剂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了。”
林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开始发麻,星核石的共鸣变得断断续续。阿正的后颈处,感染的纤维虽然停止蔓延,却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远处的明珠塔方向,淡紫色的光带越来越亮,像条正在收紧的绞索。
“苏晴的绘图本……”阿正突然抓住林野的手,少年的指甲深深嵌进对方的皮肉,“最后一页画着……抑制剂和星核石混合……能产生反制纤维的能量波……”
执刑官的咆哮声从防治中心的破窗传来,越来越近。林野将最后一支未开封的抑制剂塞进阿正怀里,同时拔出青铜刀,星核石的光芒在刀刃上明明灭灭:“你带抑制剂去船骸,我和苏锐引开他们。”
苏锐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战术刀指向明珠塔的方向:“不,我们一起去。”男子的嘴角渗出血丝,显然抑制剂的副作用也开始发作,“老周用命换的机会,不能浪费。”
晨光中的沪城废墟,三条身影向着不同的方向奔跑。林野和苏锐故意撞翻垃圾桶,制造出混乱的声响,铁锈色的烟尘里,执刑官的铁靴声如影随形。阿正抱着抑制剂,顺着排水沟向船骸移动,后颈的紫黑色纤维像条蛇,在他的皮肤下游动。
当林野终于将追兵引入死胡同时,苏锐突然将战术刀刺进自己的左臂。纤维遇血疯狂蠕动的瞬间,他抓起林野怀里的空药瓶,将星核石粉末倒在伤口上:“苏晴的记录是对的……”
蓝绿色的能量波以两人为中心爆发时,林野终于明白老周最后的话语。辐射绘图本的最后一页,画着个由星核石和抑制剂组成的能量阵,而阵眼的位置,正是他们此刻所在的坐标。
执刑官的惨叫被能量波吞没。林野看着苏锐的身体在光芒中渐渐透明,对方的战术刀落在地上,刀柄上刻着的“734”编号在晨光中闪着冷光。他突然想起苏晴绘图本里的最后一句话:“抑制剂不是救赎,是点燃希望的火种”。
当林野踉跄着冲出胡同,前往船骸与阿正汇合时,怀里的青铜刀正散发着淡淡的蓝绿色光芒。那是星核石与抑制剂残留能量的共鸣,像老周的拐杖、苏锐的枪声、苏晴的笔迹,在沪城废墟的晨光中,交织成不灭的信号。
明珠塔的紫红光带已经蔓延到街区尽头,纤维母巢的孵化进入了最后的阶段。林野摸了摸怀里的空药瓶,那里还残留着抑制剂的淡绿色液体,与星核石粉末混合后,在瓶壁上形成了螺旋状的纹路,与尖塔能量矩阵的逆向图谱完全吻合。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抑制剂的争夺冲突只是序幕,而他们付出的代价,终将化作点燃红区的火种,在午时到来之前,将纤维母巢的阴影彻底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