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瑶带来的消息,如同一缕清风,暂时驱散了妍小妤心头的浓重阴霾。她强迫自己收敛心神,重新专注于“冰魄蕴灵诀”的修炼。每日清晨与黄昏,庭院中那道冰蓝色的身影变得愈发沉静,引导着精纯的灵气如涓涓细流,耐心地冲刷、滋养着略显淤塞的经脉。虽然进展缓慢,但那种魂体与肉身之间日渐增长的契合感,让她真切地感受到力量正在一丝丝回归。
小禾见状,悬着的心也放下大半,每日变着花样准备药膳,虽依旧清淡,却更注重调理心神、补益元气。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躁地围着妍小妤转,而是安静地守在一边,在她修炼间隙递上温热的灵茶,或是讲一些城中听来的趣闻琐事,试图用这种细水长流的陪伴,抚平她内心深处的波澜。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那份对远方的牵挂,却如同暗流,从未止息。
数日后的一个深夜,万籁俱寂,星辉清冷。
正在榻上凝神调息的妍小妤,心脏猛地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感毫无征兆地袭来!她倏然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悸。几乎在同一时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浩瀚、磅礴、仿佛源自宇宙本初的恐怖威压,跨越了无尽星海,隐隐传递而来!那威压并非针对谕天城,却让城中所有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修士,都心生感应,灵魂战栗!
“开始了……”妍小妤喃喃自语,指尖微微发凉。她掀被下榻,快步走到窗前,推开轩窗,望向那深邃无垠的夜空。
与此同时,问道宫主殿顶层的观星台上,墨渊与林清瑶并肩而立,两人的脸色都凝重到了极点。墨渊周身赤红妖力不自觉的流转,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林清瑶则双手结印,眸中星辉闪烁,全力感知着那遥远星域传来的能量波动。
“好家伙……这动静……”墨渊声音低沉,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比老子当年渡生死劫时,强了何止百倍!混沌的气息……错不了!”
林清瑶秀眉紧蹙,轻声道:“能量波动极其剧烈,但……前辈的气息似乎依旧沉稳,他在主动引导劫雷,而非被动承受。”
就在他们说话间,极遥远的星空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亮光骤然爆发,随即,那亮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膨胀、蔓延!即便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谕天城上的众人,也仿佛看到那片星域的星辰光芒都黯淡了一瞬!紧接着,一种无声的轰鸣透过虚空传来,那是大道法则被强行撼动产生的共鸣!
并非声音,却直击灵魂!
妍小妤紧紧抓住窗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冰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那个方向,仿佛能穿透无尽虚空,看到那沐浴在毁灭雷光中的孤傲身影。担忧、恐惧、骄傲、期盼……种种复杂情绪,如同潮水般在她心中翻涌。
“少奶奶!”小禾被这天地异象惊醒,穿着单薄的寝衣,慌慌张张地跑进妍小妤的房间,小脸吓得煞白,一把抱住妍小妤的胳膊,“少奶奶……那……那是少爷吗?天……天好像要塌了……”
妍小妤反手轻轻搂住小禾颤抖的肩膀,目光却依旧坚定地望着远方。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别怕,小禾。那不是天塌,是……他在变强。在走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她像是在安慰小禾,更像是在告诉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异常漫长。星空深处的异象时强时弱,有时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仿佛连光芒都被吞噬;有时又爆发出比恒星诞生还要璀璨的光芒,法则的纹路都隐约可见。每一次变化,都牵动着谕天城所有知情者的心弦。
妍小妤不再枯坐,她回到榻上,盘膝而坐,重新运转起“冰魄蕴灵诀”。只是这一次,她并非为了疗伤或修炼,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以自身微薄的灵力为引,试图与那遥远星域中搏击雷劫的气息,建立起一丝微弱的联系。冰蓝色的光晕在她周身缓缓流转,如同黑暗中一盏不肯熄灭的……心灯。
小禾见状,也安静地坐在她身旁的蒲团上,学着样子,闭目凝神,小手却紧紧攥着衣角,心中一遍遍默念着保佑少爷平安。
一夜,在无比的煎熬中度过。
当天际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那跨越星海传来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了。
星空深处,重归寂静。
那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感应,消失了。
观星台上,墨渊与林清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确定。劫云散去,意味着天劫已经结束。但……结果如何?
“气息……感应不到了。”林清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距离太远,天劫的干扰又太强,一旦平息,他们便失去了对凌谕状态的感知。
整个谕天城,陷入了一种更加令人窒息的安静之中。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够……归来。
妍小妤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望向窗外那逐渐亮起的天空。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极致的平静。她轻轻对身边紧张得几乎要哭出来的小禾说道:
“去准备早膳吧。”
“他……该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那盏在长夜中始终亮着的心灯,已然照见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