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谕的誓言,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王权星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自那日起,他不再是那个在星尘阁偏安一隅、寻求突破的界主修士,而是化身为一个只为执念而活的征伐者。复活妍小妤,这个看似虚无缥缈、逆天而行的目标,成为了他存在的唯一意义,驱动着他踏上了一段以鲜血和白骨铺就的恐怖征程。
扩张,是为了资源。
复活亡者,尤其是妍小妤这等身负古老血脉、又被幽冥死气侵蚀的存在,所需要的天材地宝、上古秘法、乃至逆天禁术,无一不是世间难寻、足以引起腥风血雨的至宝。凌谕深知,单凭星尘阁的底蕴,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的资源,更庞大的势力,来支撑他那近乎疯狂的愿望。
于是,王权星南部、东部、西部……昔日繁华鼎盛的宗门、传承万年的世家、隐秘古老的教派,凡是被凌谕大军兵锋所指,只有两条路可选:臣服,献上所有积累的资源与典籍,成为星尘阁征伐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或者,抵抗,然后被那融合了律法神格之力的恐怖力量,连同其存在的痕迹,一同从世间抹去。
没有谈判,没有妥协。凌谕的意志,便是唯一的法则。一座座灵山被挖空,一处处秘境被洗劫,无数珍藏的丹药、功法、神料,如同百川归海般,被源源不断地送入凌谕麾下。星尘阁的势力,如同滚雪球般急剧膨胀,其触角很快延伸到了王权星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了这片星域名副其实的、唯一的霸主。但这霸主之位的下面,垫着的是无数皑皑白骨和冲天的怨气。
变强,是为了希望。
资源的积累只是基础,凌谕明白,真正关键的,是自身的力量。若没有足以撼动轮回、逆转生死的绝对实力,拥有再多的资源也只是镜花水月。每一次征战,每一次杀戮,对他而言,都是一场血腥的修炼。
他不再局限于单纯的能量积累和法则感悟。他开始主动寻找那些传说中蕴含生死奥秘的险地、那些可能留有上古复活秘闻的遗迹。他闯入九幽绝地,与守护黄泉入口的冥兽搏杀,只为寻找一丝轮回的线索;他深入时空乱流,在破碎的历史片段中寻找可能存在的禁忌之术。每一次险死还生,都让他的力量变得更加凝练、更加诡异。那融合了律法神格之力的攻击,愈发得心应手,甚至开始衍生出专属于他自己的、带着毁灭与执念特性的规则雏形。
他的修为,在无尽的杀戮与探索中,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提升着。界主境后期、巅峰……直至触摸到了那层通往更高境界的壁垒。但他并不满足,因为他能感觉到,即便是传说中的圣人境,恐怕也未必能真正实现他的愿望。他需要更强,强到足以打破这天地间最根本的规则!
而这一切的动力,都源于他心中那份对妍小妤深入骨髓的执念。
每当夜深人静,大军安营扎寨,或是他独自一人身处临时占据的宫殿深处时,他都会开启混沌青莲界域,走到那口万年玄冰棺前。
外界他是冷酷无情、挥手间伏尸百万的“魔神”,但在这里,面对棺中沉睡的容颜,他只是一个失去了挚爱的可怜人。
他会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棺盖,仿佛能感受到伊人昔日的温度,低声诉说着一天的征伐与收获。
“小妤,今天又打下了三个宗门,找到了不少关于灵魂温养的古籍……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归是多了一条路……”
“今天遇到一个老怪物,自称知晓‘聚魂引’的秘法,我搜了他的魂,可惜是残缺的……不过没关系,我会继续找……”
“我感觉自己又变强了一点……离能把你带回来的那一天,是不是又近了一些?”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温柔,与白日的杀伐果断判若两人。有时,他会就这样靠在冰棺旁沉沉睡去,在梦中,或许能短暂地回到过去,回到那段有她相伴的宁静时光。但每一次醒来,面对冰冷的现实,那份执念便如同淬火的钢铁,变得更加坚硬、更加冰冷。
墨渊、林清瑶和影谕一直追随在他身边,看着他日益强大的同时,也看着他日益被那执念所吞噬。他眼中的温情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为了一个可能存在的线索,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屠灭一个无辜的城池;为了抢夺一件可能有用的宝物,他可以与整个星域的修士为敌。
“老弟他……快变成一把只知道杀戮的刀了……”墨渊看着凌谕独自走向营帐的背影,忧心忡忡地对林清瑶低语。
林清瑶沉默不语,眼中充满了复杂。她理解凌谕的痛苦,但也深知,这样下去,即便最终真的找到了复活之法,凌谕恐怕也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凌谕了。复活后的妍小妤,看到的会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内心只剩下冰冷执念的怪物吗?
影谕依旧沉默,灰白色的眼眸中数据流光闪烁,似乎在推演着某种未来的轨迹,最终只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王权星,在凌谕的铁血征伐下,已然易主。但凌谕的脚步并未停歇。他将目光投向了星空深处,投向了那些更加强大、更加古老的星域和世界。
“王权星……已经没有价值了。”他站在星尘阁如今堪称宏伟的总坛之巅,望着璀璨的星河,声音冰冷,“准备跨界传送阵。我们的下一站——‘玄黄大世界’!”
那里,据说有连接诸天万界的枢纽,有更多关于生死轮回的古老传说,也有……更强大的敌人,和更丰富的资源。
为了复活妍小妤,他不介意与诸天为敌,不介意踏碎万界星辰!
青莲界域中,冰棺依旧散发着森森寒气。棺内的女子静静沉睡,对棺外那个为她掀起滔天杀劫、立志逆天改命的男子,所付出的一切,一无所知。
而凌谕的征途,还远未结束。他的执念,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焰,将照亮他通往未知与毁灭的道路,直至……达成目标,或者,燃尽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