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天色渐暗,老者命人点灯,孙悟空躬身问道:“老人家贵姓?”
老者道:“姓李。”
孙悟空又问:“贵地想必就是李家庄?”
老者摇头:“不是,这里叫驼罗庄,共有五百多户人家,姓氏很多,只有我姓李。”
孙悟空接着问:“李施主,府上为何如此盛情,赐我们这般丰盛的斋饭?”
他虽然不事农桑,但也知道今天的饭菜有些过于丰盛了,连豆腐都上了。
老者这才起身道:“刚才听你说会捉妖怪,我们这里正有个妖怪作祟,劳烦你替我们捉拿,自有重谢。”
悟空闻言,当即朝上行礼:“承蒙照顾!”
八戒在一旁嘀咕:“哥啊,我们替他捉妖怪,怎么还要向他道谢啊?”
孙悟空解释道:“贤弟你不知道,我这一礼就是下了定钱,他不会再请别人了。”
“否则他又去请人,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钱财?”
随即看向老者,“你这地方地势平坦,又有这么多人家居住,不算偏僻之地,有什么妖精敢上你这高门大户?”
老者叹道:“实不相瞒,我们这里长久以来一直太平。
只是三年前六月间,忽然刮起一阵妖风。那时大家正忙,打麦的在场上,插秧的在田里,都慌了神,以为是天变了。
谁知风过处,有个妖精把人家放牧的牛马吃了,猪羊也吃了,见鸡鹅就囫囵吞,遇男女就活活咽下。
自那以后,这两年来常来伤害生灵。
长老啊,你若有手段,拿了他,扫净这片土地,我们一定重谢,绝不敢怠慢。”
“囫囵吞下?”
“这是个什么吃法?”
凌阳笑道:
“囫囵吞下的吃法,大多是爬行动物所用的进食方法,那妖怪怕就是如此种类。”
“师父,何为爬行动物?”
孙悟空闻言,心中微动,开口询问。
“爬行动物就是体表覆盖角质鳞片或甲,用肺呼吸,在陆地上产卵,体温不恒定的脊椎动物。 ”
凌阳解释了一下,但发现不怎么好解释,只好举例说明:
“常见的类群包括龟鳖类、鳄类、蛇类和蜥蜴类等,它们都是爬行动物。”
“爬行动物……”
孙悟空笑道:
“爬来爬去的,倒也贴切。”
“师父,你是如何想到这名字的?”
凌阳听了,面不红,心不跳:
“为师机缘巧合下有所感悟总结出来的,此事在《大唐物种说》里面亦有记载。”
见他们两个交谈,老者不悦:“你们原来是骗饭吃的和尚,刚才还夸口说会移星换斗,降妖缚怪,说到正事就扯到什么爬行动物身上。”
孙悟空一听,笑道:“老儿,妖精好拿,这天底下就没有比拿妖精更简单的事了。”
“那你去拿啊。”
“只是你们这里人心不齐,所以难拿。”
老者歪头:“怎见得人心不齐?”
孙悟空道:“妖精搅扰了三年,也不知伤害了多少生灵。”
“我想着每家只出一两银子,五百家可凑五百两,不管到哪里,也能请个法师来捉妖,怎么甘愿受他三年折磨?”
老者叹道:“若论花钱,我们哪家不花费三五两银子,前年曾访得山南有个和尚,请他到此拿妖,结果没能成功。”
孙悟空好奇:“那和尚怎么拿妖的?”
老者回忆道:“那个僧人,身披袈裟。先谈《孔雀经》,后念《法华经》。”
“香炉内焚香,手中摇铃。正念经时,惊动了妖邪。”
“风起云涌,直奔庄上。僧人与妖怪相斗,那场面着实可观:你一拳我一拳互殴,你一把我一把互抓。”
“看起来一点得道之人的气魄都没有,如同凡人打架。”
“不一会儿妖怪得胜,径直返回山中,那和尚头上全是伤疤,我们上前一看,光头被打得像个烂西瓜,红白之物流了一滩。”
悟空笑道:“听你的语气,你们是吃了亏?”
老者点头:“他不过丢了一条命,还是我们吃亏:得给他买棺材殡葬,又给他徒弟些银子。”
“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谈好买卖,我们也给了钱财,是他自己本事不行,我们还给他买棺材下葬,
可他那徒弟还不甘心,至今还要告状,不得清净。”
悟空没讨论这个话题:“那你们后来又请了什么人拿他?”
老者道:“去年又请了个道士。”
孙悟空问:“那道士怎么拿他?”
老者道:“那道士:头戴金冠,身穿法衣。令牌敲响,符水施为。
驱神使将,拘拿妖魅。狂风滚滚,黑雾迷漫。随即与道士,两人相持。
斗到天黑,妖怪返回云霓。天地清朗后,我们众人一齐出来寻道士,发现他淹死在山溪里。
捞上来大家一看,活像个落汤鸡。”
孙悟空笑了:“这么说,你们又吃亏了。”
老者道:“他也舍了一命,我们又花了不少冤枉钱,还好没激怒那妖怪,否则我们这几百户人家就麻烦大了。”
悟空听到这里,点头说:
“看来你们这里的妖怪是个有道行的。”
他见那老人面色紧张,笑道:“不过不打紧,不打紧,在我面前,什么样的妖怪都是一个样,等我替你拿他来。”
老者闻言,喜不胜收:“你若真有手段拿得住他,我请几位本庄长者与你写个文书。”
“若得胜,随你要多少银子相谢,分文不少;如若失利,切莫耍赖,各听天命。”
他也是被坑怕了,提前讲好酬谢与后果。
孙悟空笑道:“这老儿是被赖怕了。我们不是那种人,快请长者来吧。”
见孙悟空听见之前两个道士与和尚死了后面不改色,老者满心欢喜,知道是遇见了高人。
命家僮请来左邻右舍、表弟姨兄、亲家朋友,共有八九位老者,都与凌阳师徒相见。
众老问:“是哪一位高徒去拿妖?”
问是问,但眼睛却盯着猪八戒与沙僧看,没办法,这两个风身躯太过骇人,再加上他们容貌凶恶,看上去就不好惹。
常言道相由心生,这两个和尚一看就是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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