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还是那惯会和稀泥、做和事佬的太白金星,见状连忙从仙班中闪出,脸上堆起慈和的笑容,走到孙悟空身边,打躬作揖道:
“哎呀呀,大圣息怒,大圣息怒,陛下也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
“您也知晓,您以前……咳咳,那些往事,陛下有此疑虑,也是人之常情嘛,还望大圣海涵,海涵。”
孙悟空斜睨了太白金星一眼,哼了一声,道:
“诺,金星,老孙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换做别人这般冤枉我,今日这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是是是,大圣宽宏大量,心胸堪比四海,三界之内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太白金星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一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孙悟空这才悻悻地转过身来,对着玉帝,却仍是一副“我很不高兴”的表情,道:
“老官儿,你自家丢了东西,自个儿就没察觉吗?你就没发现,你这凌霄宝殿,少了点什么吗?”
“少了什么东西?”
玉帝闻言,不禁微微前倾身体,目光扫视殿内。群仙也是窃窃私语,左右张望,查看是否真有异常。
“似乎……一切如常啊?” “没见少什么啊?” “大圣莫非在戏弄我等?”
玉帝仔细看了片刻,也未曾发现明显缺失之物,便道:
“齐天大圣,朕观这凌霄殿内,诸般陈设一如往昔,不知你所说,究竟是少了何物?”
孙悟空见众人皆未看出,这才带着几分得意,慢悠悠地揭晓答案:“陛下好眼力,却也没看出,少的嘛……乃是一株草。”
“一株草?” 玉帝与群仙皆是一愣。
“不错,正是一株草。” 孙悟空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说道,
“那草名为九叶灵芝草,若是老孙没记错,应是王母娘娘颇为喜爱,栽种在凌霄殿前的那一株。”
“哦?”
玉帝眉头微蹙,神色严肃起来。
他立即对身旁侍立的仙官吩咐道:“速去殿前查验,九叶灵芝草可在?”
那仙官领命,匆匆出殿。
不过片刻功夫,便见负责纠察天庭纪律的纠察灵官,面色惊诧,脚步匆匆地上殿禀报:
“启禀陛下臣方才奉旨前去仔细查看,那凌霄殿前的九叶灵芝草,果然不见了。”
此言一出,凌霄殿上顿时一片哗然,众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九叶灵芝草,说它有多么珍贵无比,倒也未必,至少比不上蟠桃、人参果这等延寿奇珍,否则也不会只是种植在殿前观赏;
但要说它平凡无奇,却也是王母娘娘精心培育的仙草,蕴含灵气。
但其自身的价值反而是其次,那九叶灵芝草所代表着的意义才是真麻烦的事。
王母所有,凌霄殿前……这几个词汇加在一起就知道有多重量级。
而更重要的是——竟然真有贼人,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敢在戒备森严的凌霄殿前、在玉帝和一众神仙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这已不是简单的盗窃,而是赤裸裸地对天庭威严的挑衅与蔑视。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妖怪了,对这样的妖怪必须重拳出击。
玉帝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他可以容忍孙悟空这样强大无比、杀不死又磨不灭的刺头存在,况且孙悟空的天赋是真的变态,谁也不知道这家伙的未来极限在哪里。
但他绝不能容忍有任何势力或个人,公然藐视天庭的权威,挑战三界共主的尊严。
这万圣公主的行为,虽然恶劣程度上或许比不上孙悟空当年假传圣旨、欺骗赤脚大仙那般影响巨大,但其性质之恶劣,已足够天庭施以最严厉的惩戒,以儆效尤。
今天敢来凌霄殿前偷王母娘娘的东西,下一次是不是就敢来凌霄殿坐坐这位置了?
“孙悟空。”
玉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下,是更深的东西,
“你既来报信,想必已知是何人所为。那偷盗九叶灵芝草的,究竟是何方妖孽?”
“我自然知道。” 孙悟空笑道,故意拖长了语调,
“可我为什么要说呢?先前老孙好心好意,不辞辛苦跑来报信。”
“结果呢?”
“一腔热忱,却被人当作贼骨头,我这心里头啊,拔凉拔凉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出力不讨好。” 他一边说,一边做出痛心疾首状。
玉帝知他是在拿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耐着性子。
平日里有哪个臣子敢这样对他说话?也就是孙悟空了。
还是太白金星再次出面打圆场:“大圣,陛下已知错怪了您,您也是天庭的一份子,您要以大局为重啊。”
孙悟空见好就收,这才道:
“罢了罢了,老孙我胸怀宽广,就不计较了,那偷草的贼不是别人,正是下界乱石山碧波潭,万圣老龙的女儿,叫做万圣公主的。”
接着,孙悟空便将如何在祭赛国金光寺扫塔,如何擒住奔波儿灞、灞波儿奔两个小妖,如何审问出佛宝舍利子被窃、血雨污塔、以及万圣公主上天偷盗九叶灵芝草等事,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禀奏了一遍。
玉帝听罢,面色不悲不喜,无嗔无怒,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芒。
他缓缓自九龙宝座上站起身,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凌霄殿,让所有仙神都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威严浩荡的声音如同九天雷音,传遍大殿,宣告着天庭的意志:
“宣托塔李天王李靖,并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三太子,点齐本部神将,领鱼肚药叉、巨灵神将为先锋,再调拨齐天大圣孙悟空随行,统兵三万,即刻下界。”
“前往乱石山碧波潭,将那妖潭团团围困,务必擒拿万圣龙王一家及九头驸马归案,追回失窃九叶灵芝草,不得有误。”
旨意一下,整个天庭瞬间高效运转起来!灵霄殿上顿时钟鼓齐鸣,传达旨意;通明殿外,早有值日功曹往来奔走。
托塔李天王与哪吒三太子越班而出,躬身领命:“臣等遵旨!” 声如洪钟,气势凛然。
李天王头戴金翅乌宝冠,身穿黄色缂丝朝服,左手托黄金舍利子玲珑宝塔,面容威严;
哪吒依旧是那副少年英雄模样,眉宇间英气勃勃,杀气腾腾。
父子二人领了旨意,即刻出了凌霄殿,前往点将台。
不多时,便见南天门外,祥云汇聚,战鼓咚咚。
但见:
旌旗招展,遮天蔽日;甲胄鲜明,耀目生辉。
李天王稳坐中军,宝塔在手;
哪吒太子先锋在前,怀抱斩妖剑,鱼肚药叉面目狰狞,手持钢叉;
巨灵神将身躯伟岸,力大无穷其身后是三万天兵,阵列整齐,杀气冲霄汉。
孙悟空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抓耳挠腮,这等热闹,他好久都不曾见过了。
当即飞到巨灵神肩膀上站立,巨灵神见了孙悟空,哪怕知道现在自己和孙悟空是一方的,腿肚子还是有些发软,对着孙悟空露出一个讨好笑容。
伴随着李天王令旗一挥,三万天兵天将,驾着滚滚祥云,携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奔下界乱石山碧波潭而去。
霎时间,但见天空之中,战云密布,杀气流光,一场天兵剿妖、彰显天威的大戏,正式拉开帷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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