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诸位,前路珍重!”
清风明月站在五庄观古朴庄严的大门外,向着凌阳师徒四人一马行礼告别。
然而,清风明月的话音刚落,师徒四人尚未转身迈步,天际便遥遥传来一道清朗悠扬、带着几分洒脱笑意的声音:
“哎,这便要走了?老友登门,也不多盘桓几日?”
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仿佛就在身边响起。
孙悟空、凌阳、沙悟猪八戒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东方天际,祥云朵朵,一群身着道袍、仙风道骨的道人正踏云而来。为首一人,气度非凡:
头戴一顶紫金冠,光华内蕴;
身披无忧鹤氅,衣袂飘飘,不染尘埃;
足踏云履,步履从容;
腰间丝带轻束,更显身形挺拔。
三缕长须随风飘拂于颔下,更添几分仙家气韵;鬓边鸦翎般的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叠映出岁月沉淀的从容。
孙悟空天生聪慧,凌阳读过书,二人一见此道人形容气度,心中对道人隐隐有猜测。
“师父!您回来了?!”
原本还带着离别愁绪的明月清风,看清来人后,顿时惊喜万分,激动地高声呼喊起来,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那为首道人——正是地仙之祖,镇元大仙。
他含笑颔首,声音温和:
“元始宫法会已毕,为师便带着你诸位师兄一同回观了。”
他目光随即转向台阶下的凌阳一行人,笑道:
“怎么,老友上门,茶还未喝几盏,这便要匆匆离去?可是嫌我这五庄观招待不周?”
凌阳双手合十,深深一礼:
“大仙见谅,贫僧自觉徒儿顽劣,叨扰了明月清风两位仙童,故此没有久留,加之西行取经,重任在肩,不敢久耽,故此才决意辞行。”
听到明月清风那声“师父”,师徒四人哪里还有半分疑惑,眼前这位丰神俊朗、气度超然的道人,正是此地主人,与世同君的镇元子大仙。
凌阳、孙悟空、沙悟净三人静静端详这位传说中的大能。
只见他面容清奇,气质出尘,一举一动皆是仪度不俗,果然仙风道骨,气度非凡。
至于为什么是三人?还不是猪八戒说了不尊重对方的话,如今悄悄躲在沙师弟后面。
在镇元子目光扫过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缩在沙僧身后,只盼自己和光同尘才好。
镇元子见凌阳应对得体,谦逊知礼,与记忆中那位恃才傲物、略显轻慢的金蝉子判若两人,不由得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抚须笑道:
“了不得,了不得!”
“如来让你此番投胎转世,历练红尘,果然大有裨益。”
“当初那几分轻慢的性子如今打磨得圆融通透,处事周全,倒也称得上‘圆满’二字了。”
他随即又转向仍带着兴奋之色的明月清风,打趣道:“为师看你们方才依依不舍,怎么,短短几日相处,便与他们师徒结下深厚情谊了?”
明月清风见师父问起,立刻来了精神。明月抢先道:
“师父,圣僧待人温和,处事公道,徒儿们自然心生敬重,与圣僧交谈,如沐春风,更觉其言谈举止间,自有一种长者的仁厚与智慧的厚重,令徒儿受益匪浅。”
清风紧接着补充,语气带着少年人的雀跃,看向孙悟空:
“还有这位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大圣待弟子们极为宽厚,性格更是和蔼热情,他神通广大,端的是威风凛凛,身如玄铁,火眼金睛,长生不老还有七十二变,一个筋斗啊,就是十万八千里。”
他口齿伶俐,将平日里孙悟空随口提及的本事记得清清楚楚,此刻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眼中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在捧完凌阳后,明月清风一脸兴奋地介绍孙悟空,把孙悟空说得眉开眼笑,他没想到平日里只是随便一说的话这两个小家伙记得那么清楚。
“???”
镇元子起初听着明月夸赞唐僧,还微微颔首,觉得徒弟所言不虚,这转世的金蝉子确实沉稳了许多。
但当清风开始用“宽厚”、“和蔼热情”这些词来形容孙悟空,并如数家珍般列出其神通时,镇元子那古井无波的面容虽未改变,但眼底深处却瞬间掠过一丝极其明显的错愕和茫然。
——宽厚?和蔼热情?
——这说的是五百年前那个把凌霄宝殿搅得天翻地覆、打得十万天兵丢盔卸甲、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莫非是贫道离观几日,这方天地便换了日月,出了个同名同姓的“善猴王”?
还是贫道这两个近千年的乖徒儿……中了什么邪祟?
镇元子心中疑云密布,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点头:
“哦?竟有如此缘分?”
他目光带着探究,重新投向正被清风夸得眉开眼笑、挠头抓耳的孙悟空。
孙悟空见镇元子笑着投来目光,也是笑着打招呼,礼仪不落半点。
这一下,镇元子心中更是惊奇万分
——他虽未亲见孙悟空大闹天宫,但在他的老友圈子里,“孙悟空”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
代表着麻烦、桀骜与破坏力。
传闻中这猴子性如烈火,一言不合便掏出金箍棒,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仙山福地,不闹个天翻地覆决不罢休。
怎么眼前这只猴子,非但没有半分戾气,反而显得……颇为知礼?甚至有点……憨厚?
镇元子心中惊奇,面上不露分毫,笑容更盛,对凌阳道:
“既然如此有缘,你何必急于离去?”
“恰逢贫道归来,众弟子也都在观中,何不留下来多住几日?也好让贫道一尽地主之谊。”
凌阳见镇元子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况且,他先前想走主要是怕猪八戒再生事端,如今镇元子本尊在此,看那呆子吓得头都快埋进裤裆里的怂样,量他也不敢再起什么幺蛾子。
这欺软怕硬的夯货,面对明月清风或许还敢动点小心思,但在正主地仙之祖面前,那是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毫无存在感。
“大仙盛情相邀,贫僧若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凌阳含笑应下,“那便叨扰大仙几日。”
“哈哈,何来叨扰?请!”镇元子朗声一笑,拂袖相邀。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到了五庄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