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药庐的夜静得只剩油灯的“噼啪”声。柳风、马胖、陈瘦已经背着行囊踏入山林,夜色将他们的身影吞没,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赵蛮守在门口,石斧靠在墙边,他却没闲着,正蹲在药庐外的灵草旁,笨拙地学着朱灵曦白天打理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给叶片拂去夜露,嘴里还念念有词:“灵草灵草,快点长,长大了帮大哥炼药,打朱家的坏人。”
屋内,吴尘正坐在木桌前,指尖捏着《焚天阵解》的书页,目光却没落在字上——他在想明天的决赛观摩:朱宏安会不会在现场布置焚天阵的细节?朱明长老会不会认出他?暗鸦堂的人会不会在决赛现场动手?无数个疑问在脑子里打转,直到朱灵曦端着一碗刚温好的灵米粥走过来,轻轻放在他面前,才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别太紧张,明天只是观摩,只要不暴露身份,朱家的人不会轻易动手。”朱灵曦坐在他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落在吴尘手边的《焚天阵解》上,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起身走向靠墙的木架。
她踮起脚,从木架最上层取下一个旧木盒——盒子是紫檀木做的,边角已经磨损,上面刻着细小的禾苗纹,和药庐门口的木牌一模一样。朱灵曦轻轻打开盒锁,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用隶书写着“百草浅解”四个字,字迹娟秀,还带着淡淡的墨香,显然是女子所写。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册子,”朱灵曦将册子递到吴尘面前,指尖拂过封面的字迹,眼神软了几分,“我母亲生前是苍澜域有名的丹师,尤其擅长灵草辨识和催生,这本《百草浅解》是她一辈子的心血,里面记载了七十多种稀有灵草的特征、生长环境、催生方法,还有二十多个二阶丹药的改良丹方,比坊市上卖的那些残卷实用多了。”
吴尘接过册子,入手沉甸甸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却保存得格外完好。他轻轻翻开第一页,里面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不死草,旁边用小字标注着:“不死草,百年生,性阳,主疗伤,催生需以万物造化体生机引动,或伴雷纹石生长,可解腐心瘴、续断脉,若与雷系能量共鸣,可暂存百年生机……”
“雷纹石?”吴尘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自己怀中的雷纹残片——原来不死草还能和雷纹石共生,之前用雷息催生半片草叶,就是无意中契合了这个原理!
他继续往后翻,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他惊喜:护心草的改良炼制法,加入微量雷系晶核能让护持效果提升三成;凝气花的保鲜技巧,用灵泉水泡过再晒干,能保留九成药性;甚至还有“二阶雷灵丹”的丹方,专门为雷修炼制,能快速恢复雷息,还能提纯雷力,正是他现在急需的!
“这本册子……太珍贵了。”吴尘抬起头,看向朱灵曦,语气带着一丝郑重,“你母亲的心血,你应该自己留着,我不能收。”
“我留着它,也只是藏在盒子里,”朱灵曦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你不一样,你懂雷系功法,还能和不死草共鸣,这本册子在你手里,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明天你去观摩决赛,朱家肯定会展示九转还魂丹的辅材,里面有很多稀有灵草,你拿着这本册子,能一眼认出它们的特性,甚至能看出朱家有没有在药材里动手脚,这对你打探焚天阵的消息有帮助。”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而且,你救了我两次,还愿意帮我对抗老祖,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这本册子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母亲要是知道册子能帮到值得的人,也会开心的。”
吴尘看着朱灵曦真诚的眼神,心中一暖。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本丹方册,更是朱灵曦的信任——她把母亲的遗物都交给了他,意味着她不再把他当成单纯的“合作者”,而是可以托付后背的伙伴。
“好,我收下。”吴尘郑重地将册子合上,放进贴身的背包里,“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大哥!大哥!我能看看吗?”守在门口的赵蛮听到动静,探进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吴尘手中的册子,“是不是能学怎么种灵草?我也想帮朱姑娘打理药田,这样以后大哥炼药就有灵草了!”
朱灵曦被他的憨直逗笑,点头道:“当然可以,等明天吴尘回来,让他教你认里面的灵草图谱,你力气大,打理药田正合适。”
“太好了!”赵蛮兴奋地跳起来,又赶紧捂住嘴,小声说,“我不吵了,我继续看门,保证不让坏人进来!”说着,又缩回身子,继续蹲在灵草旁,只是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吴尘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之前的紧张和焦虑,在这一刻被冲淡了不少。他拿起桌上的灵米粥,大口喝了起来,温热的粥水顺着喉咙滑下,不仅暖了胃,更暖了心。
“对了,”朱灵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木盒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吴尘,“这是夹在《百草浅解》最后一页的,我母亲写的,上面说‘焚天阵聚灵柱,需以千年古木为基,核心藏木系晶核,若遇雷系能量,需以三百年以上不死草叶为引,方可破之’。这应该是她当年研究焚天阵时留下的,或许对你摧毁聚灵柱有帮助。”
吴尘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和册子上的一样,娟秀却有力。他紧紧攥着纸条,心中豁然开朗——之前还在担心不知道聚灵柱的核心在哪,现在有了这条线索,反击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就在这时,赵蛮突然低喝一声:“谁?!”
吴尘和朱灵曦立刻站起身,吴尘握紧铁枪,快步走到门口——月光下,药庐西侧的树林里闪过一道黑影,速度极快,瞬间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片晃动的树叶。
“是暗鸦堂的探子!”赵蛮握紧石斧,就要追上去,却被吴尘拉住。
“别追,他们是在试探我们的动静。”吴尘眼神锐利地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在药庐,明天的决赛观摩,他们说不定也会去,我们得更小心。”
朱灵曦点了点头,脸色变得凝重:“我今晚加快炼药,多炼一些雷灵丹,你明天带上,万一遇到危险,能快速恢复雷息。”
吴尘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百草浅解》和纸条,又摸了摸雷纹残片——残片微微发热,像是在呼应纸条上的信息。他知道,明天的决赛观摩,不仅是打探消息的机会,更是一场暗藏杀机的较量。而这本《百草浅解》,将是他应对这场较量的关键武器。
夜色更深了,山风卷着寒意吹进药庐,却吹不散屋内的暖意和坚定。吴尘将册子和纸条小心收好,开始闭目调息,恢复雷息,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他不知道,明天的决赛现场,不仅有朱家的眼线和暗鸦堂的探子,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等着他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