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压抑！
沉重的金属闸门在身后无声滑上，将崩塌的轰鸣、污水的腥臭以及弑神者冰冷的杀意彻底隔绝。如同隔绝了两个世界。
眼前是一条更加狭窄、低矮的通道。墙壁不再是粗糙的混凝土，而是覆盖着厚厚冷凝液、闪烁着幽蓝应急灯光的合金板。空气冰冷干燥，带着浓烈的金属腥气、机油味和某种…消毒水的刺鼻气息。唯一的光源来自通道顶部镶嵌的、间隔很远的幽蓝灯带，将狭长的空间映照得如同深海巨兽的肠道，冰冷而死寂。
楚歌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刮擦着灼痛的肺叶，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全身无处不痛，如同被拆散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破旧人偶。新生的暗金左臂沉重地垂在身侧，表面流淌的暗红能量脉络光芒黯淡，如同燃烧殆尽的余烬，但那股冰冷、沉重、带着金属撕咬意志的凶戾威压依旧存在。脊椎深处抑制器的冰冷刺痛如同附骨之疽，永冻水晶的幽蓝光芒在皮下隐隐闪烁，每一次波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警告——暴食熔炉的力量并未平息，只是被暂时压制。
怀中，楚璃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覆盖着薄薄暗金甲壳的小脸苍白如纸，混乱核心的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在冰冷干燥的空气刺激下微微摇曳。守护她的执念，是支撑楚歌没有倒下的唯一支柱。
前方，林凛无声伫立。覆盖在黑色紧身作战服下的身影在幽蓝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冰冷的影子。她没有回头，墨玉般的瞳孔透过夜视镜，冰冷地扫视着前方通道的深处，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手中那柄线条流畅、散发着寒气的冷冻射线枪，枪口微微低垂，却保持着随时可以抬起的警戒姿态。
“跟上。”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如同机器合成。她迈开步伐，黑色军靴踏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敲击声，朝着通道深处走去。
楚歌咬了咬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完好的右臂将楚璃紧紧护在胸前，拖着沉重麻木的身体和濒临崩溃的左臂，一步、一步，艰难地跟在林凛身后。每一步都牵动全身的剧痛和抑制器的冰冷反噬，脚步声在死寂的通道内显得格外沉重和…孤立无援。
沉默。只有冰冷的脚步声在幽蓝的通道内回响。
压抑的气氛如同实质的冰水，沉甸甸地压在楚歌心头。林凛的出现救了他，但这冰冷的姿态、这未知的环境、这随时可能爆发的抑制器反噬…都让他如同行走在刀锋之上。他有很多疑问，关于这里，关于她的目的，关于她为何一次次出手…但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每一次试图开口，都被剧痛和冰冷的空气呛回。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幽蓝的灯光一成不变。空气越来越冷，合金墙壁上的冷凝液也越来越多，甚至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不知走了多久。
前方通道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金属空间出现在眼前。空间中央，矗立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粗细不一的银灰色合金管道、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能量导管、覆盖着厚重冷凝鳍片的圆柱形容器以及布满仪表和闪烁指示灯的操作台组成的…巨大装置！
装置的核心，是一个足有两人高的、通体由半透明、散发着刺骨寒气的“零素合金”打造的圆柱形容器！容器内部，幽蓝色的冷冻液如同凝固的星河缓缓流淌，而在星河中央，悬浮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深邃幽蓝光芒、仿佛冻结了宇宙最深寒流的——永冻水晶碎片！
正是楚歌脊椎抑制器的核心材料！
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绝对零度寒气，从核心容器中弥漫开来，让整个空间的温度低到了呵气成冰的程度！合金墙壁和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霜。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冰晶微粒。
这里，就是老枪口中“压箱底的冷萃液”来源？一个隐藏在地下的、利用永冻水晶碎片制造超低温环境的秘密基地？！
“把那个小丫头，放到那边的维生槽里。”林凛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冰冷的枪口指了指旁边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同样覆盖着冷凝液和冰霜的金属凹槽。凹槽内部连接着几根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能量管线，似乎是一个简陋的维生装置。
楚歌布满血污的右眼瞬间扫过那冰冷的维生槽，又看向林凛冰冷的背影，眼中充满了警惕和疑虑。
“她的混乱核心快熄灭了。这里的低温环境能暂时延缓熵增，维生槽的能量能勉强吊住她的命。”林凛的声音依旧冰冷，却罕见地多了一丝解释的意味，虽然依旧如同机器播报。“或者，你想抱着她等死？”
楚歌的心脏猛地一紧！低头看向怀中气息奄奄的楚璃。混乱核心的波动微弱得如同游丝。没有选择！
他咬了咬牙，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那冰冷的维生槽旁。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将楚璃小小的身体轻轻放入槽中。当楚璃的身体接触到槽底冰冷的金属和流淌的幽蓝能量流时，覆盖在她身上的暗金甲壳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混乱核心的波动虽然依旧微弱，但那种濒临熄灭的摇曳感…似乎真的稳定了一丝。
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冰原上摇曳的火星。
安置好楚璃，楚歌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盯住林凛的背影，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救我？”
林凛缓缓转过身。幽蓝的灯光下，她墨玉般的瞳孔透过夜视镜，冰冷地审视着楚歌。目光在他新生的、散发着凶戾威压的暗金臂铠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在他剧烈起伏、布满冷汗和血污的胸膛——那里，抑制器的幽蓝光芒透过残破的衣物，闪烁得越来越急促。
“救你？”林凛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近乎嘲讽的弧度。“载体‘楚歌’，深渊污染深度…73%，持续攀升中。脊椎抑制器植入体…能量污染侵蚀度…42%，永冻水晶核心稳定性…低于安全阈值37%。”她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精确的手术刀，将楚歌体内最致命的隐患赤裸裸地剖开。“暴食之胃初步觉醒，与未知金属生命武装‘铁骸’（她用了老枪的称呼）深度融合，能量冲突烈度…指数级增长。”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冰锥刺入楚歌的瞳孔。
“你体内现在就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深渊炸弹。救你？我只是在回收一个…还有研究价值的、濒临失控的…高危样本。”
样本？！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楚歌心头！所有的疑虑瞬间被滔天的愤怒点燃！原来如此！那些所谓的“援手”，那些恰到好处的出现，都只是为了…观察？研究？把他当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混蛋——！！！”楚歌喉咙里爆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守护楚璃的意志和被利用的暴怒瞬间冲垮了理智！沉重的暗金左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新生的力量在愤怒的刺激下轰然沸腾！臂铠表面黯淡的暗红脉络瞬间炽亮！裂渊爪的轮廓在拳锋若隐若现！
嗡——！！！
脊椎抑制器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骨冰寒！永冻水晶的幽蓝光芒几乎要透体而出！冰冷的禁锢力场如同亿万冰枷锁，狠狠压制着暴走的暴食熔炉！剧痛混合着强烈的反噬感，让他眼前瞬间被黑暗和金星覆盖，左臂凝聚的力量如同被冰封，沉重地垂落下去！口中溢出一丝带着冰晶碎屑的污血！
“哼。”林凛发出一声冰冷的轻哼，似乎对楚歌的反应毫不意外。她手中的冷冻射线枪微微抬起，枪口锁定了楚歌因剧痛而微微痉挛的身体。“我建议你省点力气。抑制器的反噬，加上你强行吞噬那头变异体带来的能量污染和内部冲突…再妄动力量，不用我动手，你自己就会炸成一朵漂亮的深渊烟花。”
冰冷的警告如同实质的冰水，浇灭了楚歌暴怒的火焰，却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和无力感。她说的没错。身体内部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抑制器就是摇摇欲坠的阀门。每一次力量的引动，都是在加速毁灭。
“你…想怎样？”楚歌强忍着剧痛和屈辱，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盯着林凛，声音干涩无比。
“想怎样？”林凛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墨玉般的瞳孔深处却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探究。“我需要数据。关于你体内深渊污染、抑制器状态、暴食之胃与‘铁骸’武装融合机制…以及最重要的…”她的目光扫过维生槽中昏迷的楚璃，“那个混乱核心载体与你的‘血源共鸣’数据。”
她向前迈了一步，冰冷的压迫感如同实质。
“配合我，完成必要的测试和采样。我可以暂时提供能稳定你抑制器的‘冷萃液’，并维持那个小丫头的维生能量。否则…”她手中的冷冻枪口微微调整，对准了维生槽的方向。“你们现在就可以在这里自生自灭。”
赤裸裸的威胁！冰冷的、毫无掩饰的、将楚歌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碾碎的威胁！
楚歌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钻心的疼痛。屈辱、愤怒、绝望…如同毒蛇啃噬着心脏。他看着维生槽中楚璃苍白的小脸，感受着体内抑制器传来的冰冷刺痛和暴食熔炉的疯狂悸动…
没有选择。
“呃…”楚歌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鸣，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沉重的暗金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眼中的血光被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绝望覆盖。
“…好。”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刻骨的屈辱和疲惫。
“明智的选择。”林凛冰冷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不知是赞许还是嘲讽。她收起冷冻枪，走到中央那巨大的装置控制台前。布满油污的机械手指（楚歌这才注意到她右手覆盖着一层极其精密、与皮肤颜色无异的液态金属作战手套）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
嗡——！！！
中央核心容器内，悬浮的永冻水晶碎片幽蓝光芒微微一闪。旁边一个较小的、由透明管道连接的金属槽内，粘稠的、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幽蓝色液体——“冷萃液”开始缓缓注入。
“脱掉上衣，躺到那边的采样台上去。”林凛头也不回，冰冷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指向旁边一个同样覆盖着冰霜、连接着无数闪烁幽蓝光芒管线的金属平台。
楚歌看了一眼那冰冷的金属台，又看了一眼维生槽中气息微弱的楚璃。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牵动肺叶带来一阵剧痛。然后，默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到采样台前。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残破的衣物传来，如同躺上了寒冰的棺椁。他艰难地抬起完好的右臂，将上身残破的、浸满血污和污水的衣物撕扯下来，露出伤痕累累、布满能量焦痕和爪痕的胸膛，以及…脊椎中段那微微凸起、不断闪烁着刺目幽蓝光芒的抑制器植入部位。
嗡——！！！
随着他躺下，采样台周围数根冰冷的、顶端闪烁着探针光芒的金属机械臂无声地探出，如同毒蛇般缓缓靠近他赤裸的上身。探针锁定了他的心脏、脊椎抑制器、以及新生的暗金臂铠连接处。
屈辱！如同被剥光了钉在实验台上的标本！楚歌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血丝，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盯着头顶冰冷的合金穹顶。守护楚璃的意志如同最坚韧的锁链，死死捆缚着他体内即将爆发的暴食凶兽。
滋——！
冰冷的探针毫无怜悯地刺入皮肉，带来细微却尖锐的刺痛。同时，一股更加刺骨、蕴含着强大禁锢意志的幽蓝能量流顺着探针涌入体内，与抑制器的永冻水晶产生共鸣，强行压制着暴食熔炉的躁动。
“开始记录：样本‘楚歌’状态扫描…” “抑制器核心‘永冻水晶’碎片…污染侵蚀度43.7%…稳定性持续下降…” “深渊污染深度74.1%…污染源：暴食之胃（主）、熵蚀烙印（次）、锈蚀污染（微量）…” “能量冲突烈度…峰值突破阈值！警告！体细胞崩解速度加快！” “未知金属生命武装‘铁骸’…与暴食之胃融合度…27.9%…融合结构不稳定…存在未知能量逸散…”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伴随着林凛手指在键盘上的敲击声，在死寂的空间内回荡。每一个数据，都如同冰冷的判决书，宣告着他体内岌岌可危的平衡和步步紧逼的毁灭。
楚歌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如同待宰的羔羊。探针的刺痛，能量流的冰冷禁锢，体内力量冲突带来的撕裂感，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屈辱…如同无数把钝刀，凌迟着他的意志。
他只能死死地盯着维生槽的方向。幽蓝的能量流包裹着楚璃小小的身体，混乱核心的波动在低温下维持着微弱的平稳。
守护…只要能守护她…这点屈辱…算什么…
时间在冰冷的仪器嗡鸣和屈辱的沉默中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
“基础扫描完成。”林凛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现在，尝试引动你左臂‘铁骸’的力量，目标强度…30%。”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楚歌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引动力量？在抑制器被外部能量流加强禁锢的情况下？这无异于在即将决堤的大坝上开闸放水！
但他没有选择。
“呃…”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鸣，守护的意志再次成为驱动力量的引擎。他凝聚精神，试图引动暗金左臂内那被冰封的暴食熔炉。
嗡——！！！
暗金臂铠表面的暗红脉络猛地亮起一瞬！一股狂暴的力量感刚刚滋生，脊椎抑制器瞬间爆发出更加刺骨的冰寒！外部探针涌入的幽蓝能量流也骤然加强！双重禁锢如同冰封的巨手，狠狠扼住了力量的咽喉！
剧痛！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楚歌眼前瞬间被黑暗覆盖！口中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污血！暗金臂铠的光芒瞬间熄灭，如同被浇灭的火焰。
“力量引动失败。抑制器及外部禁锢场压制效率…97.2%。”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记录：外部禁锢场对暴食本能压制效果显着，但加剧了能量冲突引发的体细胞损伤。” “继续。目标强度…提升至50%。”林凛的声音依旧冰冷。
“你…！”楚歌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右眼中爆发出滔天的愤怒和难以置信！50%？！这是要他死？！
“或者，我现在就切断维生槽的能量供应。”林凛头也不回，手指悬停在控制台一个红色的按钮上方。威胁，赤裸而直接。
楚歌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他看着维生槽中楚璃苍白的小脸，混乱核心的波动如同风中残烛。
“…好…”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挤出，带着刻骨的恨意和绝望。
他再次凝聚意志，榨取着灵魂深处最后的力量，不顾一切地冲击着体内那双重冰封的枷锁！
嗡——！！！轰——！！！
这一次，暗金臂铠表面的暗红光芒如同垂死挣扎的凶兽，瞬间炽亮到刺目！一股狂暴的力量洪流强行冲破了部分禁锢，在臂铠内部疯狂奔涌！裂渊爪的狰狞轮廓瞬间凝实！
但代价是恐怖的！
脊椎抑制器的幽蓝光芒疯狂闪烁、黯淡！永冻水晶碎片似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外部探针涌入的幽蓝能量流被强行震散！更可怕的是体内！暴食熔炉的力量与抑制器的禁锢力场在经脉中激烈冲突、湮灭！如同无数颗微型的炸弹在体内连环爆炸！
噗——！！！
楚歌口中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全身皮肤瞬间崩裂开无数细小的血口！暗金臂铠连接处的皮肉被狂暴的力量撕裂，鲜血混合着暗红的能量蒸汽喷溅而出！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所有感知！意识在毁灭的边缘剧烈震荡！
“呃啊啊啊——！！！”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在冰冷的采样台上疯狂地痉挛、抽搐！
“警报！样本生命体征…急剧恶化！” “抑制器核心…污染侵蚀度突破50%！稳定性…临界点！” “能量冲突烈度…失控！体细胞崩解速度…指数级增长！” “记录！强行引动高烈度深渊力量对抑制器及宿主身体的毁灭性反噬数据…获取中…”
冰冷的电子音急促地响起，如同为楚歌敲响的丧钟。
维生槽中的楚璃，似乎感受到了楚歌濒死的痛苦，混乱核心的波动猛地剧烈摇曳起来！覆盖她的薄薄暗金甲壳散发出微弱却焦急的光芒！
“够了！”林凛冰冷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她猛地拍下控制台一个按钮。
嗡——！！！
采样台周围刺入楚歌体内的探针瞬间收回！一股更加浓郁、精纯的幽蓝“冷萃液”顺着预留的管道，强行注入楚歌的脊椎抑制器接口！
刺骨的冰寒瞬间席卷全身！如同亿万冰针狠狠刺入沸腾的油锅！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流被这强大的外部冷源强行压制、冻结！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和一种濒临极限的虚弱感。
楚歌如同离水的鱼，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冰冷的麻木中沉浮。他能感觉到，注入的冷萃液暂时稳住了濒临崩解的抑制器，也冻结了体内狂暴的力量冲突，但那种被彻底掏空、被冰封的虚弱感…比剧痛更加令人绝望。
林凛走到采样台边，墨玉般的瞳孔透过夜视镜，冰冷地俯视着如同破布般瘫倒的楚歌。她伸出手，覆盖着液态金属手套的手指，无视了楚歌身上淋漓的鲜血和能量灼痕，精准地按在了他脊椎抑制器那微微凸起、依旧闪烁着不稳定幽蓝光芒的部位。
冰冷的手指触感让楚歌残存的意识猛地一颤。
“抑制器反噬…快压不住了吧？”林凛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楚歌最后的神经。“那头变异水蛭的金属生命核心，还有你吞噬的那些甲虫能量…虽然让你的‘铁骸’完成了初步蜕变，但也加速了永冻水晶的污染和能量冲突。”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冰冷的触感仿佛要刺入楚歌的骨髓。
“普通的‘冷萃液’，只能延缓，无法逆转。你的身体，就像一个被不断投入燃料、阀门却濒临崩溃的高压熔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楚歌新生的、布满伤痕却散发着凶戾威压的暗金臂铠，眼底深处那丝探究的光芒更加炽热。“而你这新生的‘武装’…就是那个最不稳定的‘新燃料’。”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歌艰难地转动眼球，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盯着林凛冰冷的侧脸，声音嘶哑如同破锣。
林凛缓缓收回手指，站直身体。墨玉般的瞳孔望向中央那巨大的装置核心，那块悬浮在幽蓝冷冻液中的永冻水晶碎片。
“想活下去吗？想控制住你体内的‘熔炉’？想让那个小丫头醒过来？”她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冰冷而充满诱惑。“那就…帮我拿到它。”
她的手指，精准地指向核心容器中那块散发着深邃幽蓝光芒的永冻水晶碎片。
“这块碎片…是支撑这个基地‘零度熔炉’的核心。也是目前已知的、纯度最高、体积最大的‘永冻水晶’。”林凛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墨玉般的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火焰。“用它替换掉你脊椎里那块被污染侵蚀、濒临崩解的碎片…你的抑制器才能彻底稳定下来！你体内的能量冲突才有被强行镇压、甚至…被你的暴食之胃尝试‘消化’的可能！”
替换永冻水晶？！楚歌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丝微弱的光亮划破绝望的阴霾！如果能彻底稳定抑制器…如果能控制住暴食之胃…如果…
“但是…”林凛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火的寒冰。“这块碎片，是这个基地的‘心脏’。拿走它，‘零度熔炉’会瞬间停摆。整个基地的低温力场会消失，所有的维生系统、能量循环…包括那个小丫头的维生槽…都会在几分钟内彻底失效。”
她冰冷的目光如同探针，刺入楚歌的瞳孔。
“而且，永冻水晶一旦脱离核心容器，失去了‘熔炉’的稳定力场束缚…其蕴含的绝对零度意志会瞬间爆发！足以将靠近它的一切…包括你…瞬间冻成冰雕，连灵魂都彻底冻结！”
冰冷的警告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楚歌刚刚燃起的希望之上！
希望与毁灭，仅在一线之间！
“选择权在你。”林凛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死寂。“留在这里，依靠我提供的‘冷萃液’苟延残喘，看着抑制器一点点崩解，看着那小丫头在维生槽里耗尽最后一点生命力…或者…”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赌上你这条命…还有那小丫头的命…去把‘心脏’挖出来！”
冰冷的空间内，死寂无声。只有中央核心容器中永冻水晶碎片散发的幽蓝光芒，如同冻结的星辰，冰冷地照耀着楚歌布满血污和绝望的脸，以及维生槽中那微弱如同游丝的混乱核心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