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陲城的硝烟还未散尽,林缚言已站在城楼最高处,望着十万妖山方向那道若隐若现的七彩光带。光带边缘正泛起涟漪,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击,每一次震颤,都引得城楼下的结界发出细碎的嗡鸣。
“是妖山深处的‘裂隙’在扩大。”太玄门长老捧着星盘赶来,盘面上的妖星周围多了圈黑气,“星象显示,这次兽潮只是前哨,真正的威胁在裂隙后面——那里封印着上古妖君的残魂,妖兽们是想撞开裂隙,让妖君现世。”
传讯符突然在林缚言掌心发烫,是寒天宗守在北门的石砚发来的:“宗主,冰障外的妖尸在融化!融成的黑水正往裂隙流,像是在‘喂’那道缝!”
林缚言低头望去,果然见北门的冰障下,那些被冻住的妖狼尸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黑褐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小溪,顺着地势蜿蜒向妖山深处,所过之处,连石头都被蚀出蜂窝状的小孔。
“是‘腐灵水’。”万毒谷的谷主脸色凝重,“妖兽以自身精血炼化的毒水,能腐蚀灵力屏障,再这样下去,光带撑不了三日。”他从药篓里掏出颗墨绿的丹丸,“这是‘镇毒丹’,可暂时压制腐灵水,但需要焚天教的火髓引燃,才能扩散药性。”
焚天教的大祭司立刻解下腰间的火囊,火髓在囊内翻腾如活物:“我教弟子可组成火墙,让丹药在火中爆开,但火墙需要寒天宗的冰魄加固,否则会被腐灵水浇灭。”
“我去!”石砚的声音从传讯符里传来,带着少年人的冲劲,“我们刚炼了批‘冰魄砖’,能顶住火髓的高温!”
林缚言点头:“让合欢谷的姑娘们跟你们去,她们的花蜜能让火墙附着在冰砖上,延缓融化速度。太玄门随我去加固光带,万毒谷留城守着结界核心。”
分派刚定,城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是头身形如山的妖犀,额上的独角泛着红光,正带领第二波兽潮撞向光带。光带剧烈凹陷,七彩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城楼上的铜钟都被震得脱了绳,哐当落地。
“就是现在!”林缚言纵身跃出城墙,剑穗上的五色谷粒微光暴涨,他将灵力注入光带最薄弱处,太玄门的星士们立刻布下星阵,银白的星纹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在光带上织成张巨大的网。
北门方向,寒天宗的冰魄砖已砌成道矮墙,石砚正指挥弟子往砖缝里灌冰泉,焚天教的修士们则将火髓均匀地洒在砖面,大祭司一声令下,火墙轰然燃起,橘红色的火焰贴着冰砖跳动,竟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万毒谷的镇毒丹被投入火中,墨绿色的烟雾顺着火墙扩散,腐灵水遇上烟雾,立刻冒起刺鼻的白烟,流速明显慢了下来。
“往妖犀那边扔‘花雷’!”合欢谷的姑娘们突然喊道。她们将裹着火髓的花蜜团成球,用灵力掷向妖犀,花雷在犀角上炸开,粉色的浆液混着火焰粘了妖犀一身,原本坚不可摧的皮甲竟被烧出一个个小坑。
妖犀吃痛,咆哮着撞得更猛,光带的凹陷处已出现裂纹。林缚言咬紧牙关,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逼出,剑穗上的谷粒突然“咔嚓”裂开,里面的五色灵力如潮水般涌出,顺着星网流遍光带——冰魄的清冽让裂纹不再扩大,火髓的炽烈灼烧着靠近的妖兽,花魂的甜香安抚着躁动的灵力,药灵的醇厚修复着破损的节点,道韵的空灵则让光带与天地灵气相连,渐渐稳住了阵脚。
“它在后退!”太玄门星士惊呼。妖犀的独角上渗出黑血,被花雷灼伤的地方开始溃烂,显然是镇毒丹的药性顺着火焰渗进了体内。后续的妖兽见首领受挫,攻势顿时乱了阵脚,有些甚至开始互相撕咬。
林缚言趁机召回灵力,光带重新挺直,七彩光芒比之前更盛。他落回城楼时,发现手心多了颗晶莹的珠子——是五色谷粒的内核,此刻正缓缓旋转,将五种灵力凝练成一股温润的气流,顺着他的经脉流转,修复着刚才过度耗损的丹田。
“快看妖山!”石砚的声音带着惊喜。众人望去,只见那道裂隙的边缘,竟生出了些翠绿的嫩芽,是万宗田的稻种被光带的灵力卷到了那里,在腐灵水滋养不到的地方扎了根。
“是生息之力。”柳芽扶着他坐下,递过一碗灵米粥,“万宗田的灵力不仅能杀敌,还能在绝境里生根。”
林缚言望着那些嫩芽,忽然明白,对抗妖兽的不只是刀剑与结界,还有这股顽强的生机。就像万宗田的庄稼,哪怕埋在石缝里,只要有一丝灵力,就能挣出绿意。
暮色降临时,兽潮的攻势彻底平息,光带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裂隙边缘的嫩芽又长高了些。各宗弟子坐在城楼上分享干粮,寒天宗的冰酪混着焚天教的烤饼,合欢谷的花糕就着万毒谷的药茶,谁也没提刚才的凶险,只说着哪样吃食最能恢复灵力。
林缚言摩挲着掌心的内核,里面的五色灵力已与他的灵力彻底相融。他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但只要这五种力量拧在一起,再深的裂隙,也挡不住他们用生机筑起的长墙。
夜风吹过,光带上的星网与城楼上的灯火交相辉映,远处的十万妖山沉寂下来,只有裂隙边缘的嫩芽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像在说:只要根还连着,就永远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