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盟王朝的中枢大殿里,檀香袅袅,映着八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林缚坐在主位,看着底下这些两鬓已染霜色的汉子,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龙安城的破庙里,他们八人凑了半袋糙米煮稀粥,约定“苟富贵,勿相忘”时的模样。
“老七,你那‘青云宗’如今收了多少弟子?”林缚率先开口,目光落在左手第一位的青衣修士身上。老七周青云曾是个货郎,如今一身道袍洗得发白,袖口却绣着繁复的云纹——那是修仙界象征“引气入体”的标志。
周青云拱手笑道:“回盟主,收了三百多个娃娃,都是根骨不错的。前几日刚测出个有‘先天灵根’的,我把他送到苏眉姑娘的‘静心阁’打磨心性去了。”
右侧的老三王铁山“咚”地放下茶碗,他如今掌管“炼体堂”,浑身肌肉虬结,手掌比寻常人宽出一倍,指节上布满老茧:“光修心有啥用?得能打!我那堂口的小子们,每日劈柴担水练筋骨,上个月跟北狄的修士切磋,连胜七场!”他嗓门依旧洪亮,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老四陆文渊推了推鼻梁上的玉片眼镜——那是他用灵玉打磨的“望气镜”,能看穿修士的修为。他掌管“藏经楼”,手里总捧着一卷书,此刻慢悠悠道:“王老三你还是老样子,只知蛮力。上周我在古籍里翻到‘聚灵阵’的改良法子,能让灵田的灵气浓三成,种出来的灵谷,弟子们吃了修炼都快些。”
“还是老四靠谱。”老五柳如烟笑盈盈地说,她是八人中唯一的女子,如今掌管“丹药房”,指尖捻着三枚朱红色的丹药,药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大殿,“这是新炼的‘清灵丹’,能解修士走火入魔的初期症状。前几日漠北送来的‘冰莲’,正好派上用场。”
老六钱通海算盘打得噼啪响,他管着“资源阁”,账本记得比修炼功法还熟:“说这些没用,得看账本!上个月各堂口的灵米消耗比上月少两成,丹药却多炼了三成,这都是陆老四的聚灵阵和柳老五的新丹方的功劳。我琢磨着,把省下的灵米换成铁矿,给王老三的弟子打些新法器。”
老八赵小风年纪最小,性子也最跳脱,掌管“斥候营”,此刻正摆弄着一只巴掌大的银鸟——那是用灵银做的“传讯鸟”。“别光顾着窝里斗,”他吹了声口哨,银鸟扑棱棱飞起来,停在他肩头,“刚收到消息,西域那边发现了座古墓,里面有‘上古修士’的遗骸,说不定有传承!”
一直没说话的老二孙承宗放下茶盏,他掌管“戒律堂”,最是严肃,此刻却难得带了笑意:“发现传承是好事,但得立规矩。去年有弟子私吞灵草,被我罚去看守思过崖三个月,如今宗门里风气正了不少。”他看向林缚,“盟主,修仙界不比凡俗,人心更杂,规矩得更严些。”
林缚点头,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二十年前,他们八人在龙安城结义,不过是为了能在乱世里活下去。如今王朝初定,他登高一呼,散落在各地的兄弟竟都响应了——周青云在终南山开了宗门,王铁山在北疆练出了一支铁军,陆文渊在江南寻遍古籍,柳如烟在南岭种药炼丹,钱通海把资源打理得井井有条,赵小风的斥候营遍布九州,孙承宗则铁面无私地守着规矩。
“当年说‘苟富贵,勿相忘’,如今算是做到了一半。”林缚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那里悬着一幅巨大的舆图,既标着凡俗的州府郡县,也画着修仙界的灵脉秘境,“王朝要稳,不光要百姓吃饱穿暖,还得有强者护着。北狄的修士窥伺中原,南疆的妖兽时不时越界,西域更是迷雾重重……”
他指向舆图上的“锁龙渊”:“这里是上古封印之地,最近灵气异动得厉害。老七,你派弟子去探查;老三,让你的炼体修士跟着护阵;老四,查查古籍里有没有关于锁龙渊的记载;老五,备足疗伤丹药;老钱,调一批法器过来;小风,你的斥候营先去清场;老二,盯着所有人,不许私动里面的东西。”
“是!”七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当年破庙里那份豁出命的默契。
周青云忽然笑道:“盟主,还记得当年咱们偷了地主家的鸡,在破庙里烤着吃,你说将来要让天下人都有鸡吃吗?”
林缚也笑了,想起那只烤得焦黑的鸡,肉是酸的,却吃得满嘴流油。“记得,”他望着窗外,晨光正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舆图上,“现在凡俗的百姓能吃上鸡了,该让修仙界也安稳下来,让弟子们能安心修炼,不用再像咱们当年,为了半袋糙米就拼命。”
王铁山一拍大腿:“对!当年咱们八人结义叫‘龙盟’,如今这修仙势力,就叫‘龙盟宗’!凡俗有龙盟王朝护着,修仙界就有咱们龙盟宗顶着!”
“好个龙盟宗!”陆文渊抚掌道,“我这就去藏经楼,给宗门写篇序文,把咱们的来历写清楚,让后人知道,这宗门是八个泥腿子拼出来的!”
柳如烟笑着将那三枚清灵丹分给众人:“拿着吧,说不定用得上。当年一起挨过饿,将来也得一起扛事。”
钱通海算完最后一笔账,抬头道:“我已经让人在终南山建宗主殿了,用最好的灵木,刻上咱们八人的名字,将来就算化成灰,也得让后人知道谁是开宗元老!”
赵小风的银鸟忽然叫了两声,他侧耳听了听,道:“西域古墓那边又有消息,说里面有块石碑,上面刻着‘龙盟当兴’四个字!”
众人相视一笑,眼里都闪着光。二十年前的少年,如今已是撑起一方天地的梁柱。凡俗王朝与修仙宗门,本是两条平行线,却被他们八个兄弟拧成了一股绳。
林缚看着兄弟们意气风发的模样,忽然觉得,所谓强者,从来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当年那碗稀粥里的情谊,是“苟富贵,勿相忘”的承诺,是如今并肩站在一起,说要护着这万里江山的底气。
他拿起桌案上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条盘龙,正是龙盟宗的宗主令。“走吧,”他扬了扬令牌,“去终南山看看咱们的宗门。当年的破庙容不下咱们,如今这天地,该有咱们龙盟宗的一席之地了。”
八人并肩走出大殿,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远处,龙盟王朝的炊烟与龙盟宗的灵气交织在一起,凡俗的烟火气与修仙的清灵韵,在这片土地上,第一次如此和谐地相融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