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那掷地有声的话,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钱卫国的心上,也砸碎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
“好!我答应你!”
他看着病床上痛苦呻吟的妻子,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虽然年轻、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力量的姑娘,猛地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只要你能救我爱人,别说是揪出幕后黑手了,以后你苏念,就是我钱卫国的亲妹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番话,他说得斩钉截铁,已然是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赌在了苏念的身上!
“钱经理,你疯了?!她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村姑!”旁边的年轻医生急了,他不敢相信,钱卫国竟然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病人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必须立刻进行清创手术,再用我们医院最好的抗生素!你要是让她胡来,会出人命的!”
“闭嘴!”钱卫国猛地回头,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你们医院?你们医院除了会说‘情况严重’、‘尽力而为’,还会说什么?!我爱人从昨晚送到现在,除了高烧不退,伤口越来越严重,你们有过半点办法吗?!”
“我……”年轻医生被怼得哑口无言。
“既然你们没本事,那就给我让开!”钱卫国此刻,已经彻底豁出去了,“出了任何事,我一个人担着!与你们医院无关!”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那几个脸色铁青的医生和干部,转过头,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语气,对苏念说道:“苏……苏大妹子!不!苏神医!求求你,快救救我爱人吧!”
“放心。”
苏念点了点头,脸上,是属于顶尖外科医生的、绝对的冷静与自信。
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开出了一系列的“条件”。
“第一,我需要一盆温热的淡盐水,一把消过毒的手术剪和镊子,还有足量的干净纱布。”
“第二,在我治疗期间,除了我丈夫和钱经理,其余所有闲杂人等,必须全部离开病房,并且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她的要求,专业而又不容置疑。
年轻医生还想说什么,却被国字脸干部一把拉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嘴。
很快,苏念需要的所有东西,都被送了进来。
病房的门被关上,将所有的质疑和窥探,都隔绝在外。
屋子里,只剩下了苏念、陆景深,和一脸紧张的钱卫国。
苏念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走到病床边,戴上了一双她从自己布包里拿出来的、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有的——一次性无菌手套。
然后,她便用那把锋利的手术剪,小心翼翼地,剪开了病人手臂上那层被脓血浸透的、厚厚的纱布。
当伤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饶是钱卫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胃里一阵翻江蹈海!
只见他妻子整条小臂上,原本只是烫伤的旧疤处,此刻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大面积的皮肤和肌肉组织都已经发黑、坏死,甚至能看到森森的白骨!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更是扑面而来!
“别看。”
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轻轻地,盖在了苏念的眼睛上。
是陆景深。
苏念微微一愣,随即,心中一暖。她轻轻地拉下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专注!
清创、排脓、消毒……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快、准、稳,充满了赏心悦目的美感。那双纤细的手,不像是在处理一处腐烂的伤口,更像是在修复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那处原本惨不忍睹的伤口,竟然就被她清理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底下虽然依旧狰狞、却已经不再流脓的粉色新肉。
光是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外科清创术,就足以让门外那个年轻医生,羞愧得无地自容!
做完这一切,苏念才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白瓷罐。
她打开盖子,用干净的木片,挑出那翠绿色的、散发着沁人药香的神奇药膏,小心翼翼地、均匀地,涂抹在了病人的整个伤口之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当那翠绿色的药膏,接触到伤口的瞬间,一股肉眼可见的白气,竟然从伤口处,缓缓地升腾而起!
那狰狞的伤口,竟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停止了渗血!连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也迅速被一股清新的药香所取代!
而病床上,那个本还因为高烧和剧痛而不断呻吟的女人,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呼吸,变得平稳悠长,竟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这……”
钱卫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成了!
苏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干净的纱布,为病人重新包扎好。
“好了,”她站起身,对已经彻底石化的钱卫国说道,“病人体内的蛇毒,已经被我的药膏中和了。接下来,只要每天换一次药,不出半个月,她手臂上的伤,不仅能痊癒,就连以前的旧伤疤,也会彻底消失。”
“神……神医啊!”
钱卫国再也忍不住了,“噗通”一声,竟然当着陆景深的面,直挺挺地,就要给苏念跪下!
苏念早有预料,侧身一步,避了开来。
“钱经理,不必如此。”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我救你爱人,是交易。现在,轮到你,履行你的承诺了。”
“一定!一定!”钱卫国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指天发誓,“苏神医你放心!这件事,我钱卫国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一定给你查个水落出石!把那个天杀的凶手给你揪出来!”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无比的悔恨和自责:“都怪我!是我有眼无珠,轻信了那个叫林婉儿的女人!就是她!那天她跑来找我,花言 ruido,说要帮我找人‘验药’,我就把药膏给了她!一定是她!是她在药膏里动了手脚!”
“林婉儿……”苏念的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寒芒。
鱼儿,终于上钩了。
……
当苏念和陆景深,在钱卫国和那两位卫生科干部“毕恭毕敬”的护送下,走出病房时,门外,早已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年轻的医生,和医院的几位主任,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羞愧。
苏念的“无证行医”和“贩卖假药”,不攻自破。
她不仅洗刷了自己的冤屈,更是用她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彻底打响了自己“神医”的名号!
然而,苏念自己心里清楚。
福兮,祸之所伏。
她今天在县医院这一番惊天动地的操作,固然是为自己赢得了名声和尊重。但同时,也必定会传到那条躲在暗处的毒蛇耳朵里。
对方在得知自己的计划彻底失败,并且已经暴露之后,下一次出手,必定会更加的阴险,更加的……不择手段!
回村的牛车上,苏念靠在陆景深的身上,看着天边最后的一抹残阳被黑暗吞噬,眼神平静而冰冷。风雨欲来,而她,已经磨好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