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山握住了他的手,平静地点了点头:“会的。”
赛后采访,闪光灯聚焦在零点战队年轻的脸庞上。
当主持人问到丘山,是如何在赛点局做出那样惊人的战术决策时,丘山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开口道:
“我只是做了一个选择。而胜利,是因为我的队友们,无条件地相信了这个选择。”
那一刻,王小胖、韩默、梁凡和陈宇,看着聚光灯下那个沉稳如山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
那是一种名为“信赖”和“归属”的情感,将他们这支草根队伍,紧紧地凝聚在了一起。
观众席的后方,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气质干练的女人收起了手机,她刚刚将零点战队对阵暴风战队的整场录像保存了下来。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感兴趣的微笑。
“零点,pikachu……有意思。”
她,正是已经关注这支队伍许久的职业经理人,苏晴。
而这一切,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丘山和他的队员们,还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通过这场胜利,他们终于将那块名为“慢”的基石,牢牢地打进了自己战队的灵魂深处。
通往更高舞台的道路,已在脚下展开。
第二天,当丘山背着书包踏入校园时,昨日赛场上的荣光仿佛还未散尽。走廊里,到处都是三三两两讨论着“零点战队”和“皮卡丘”的学生。
然而,这份属于电竞的热闹,很快被另一种更具校园特色的紧张气氛所取代。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
公告栏前被围得水泄不通,尖叫声、叹息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快看快看,年级第一是谁?还是不是林雪?”
“我找找……卧槽?!”最前面的一个男生发出了见鬼般的惊呼。
人群一阵骚动,更多的人挤上前去,当他们看清公告栏最顶端那个加粗放大的名字时,整个走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高二(七)班,丘山,总分:738,年级排名:1】
死寂之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丘山?!哪个丘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丘山吗?”
“同名同姓吧?那个天天泡网吧,万年吊车尾的丘山?”
“就是他!高二(七)班的!我的天,他作弊了吧?这分数比第二名高了快三十分!这是人能考出来的分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刚刚走到附近的丘山身上。他神色平静,仿佛那个震撼全校的名字与他无关。
不远处的赵峰,脸色比昨天输掉比赛时还要难看,他死死盯着那个名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不可置信。他无法理解,一个沉迷游戏的废物,怎么可能在学业上也将他碾压得体无完肤。
整个上午,丘山都成了学校的焦点,老师们轮番找他谈话,从震惊到怀疑,再到最后的惊叹和欣喜。而他,始终是那副沉稳淡然的模样,从容应对着一切。
放学铃声响起,丘山没有像往常一样奔赴训练基地,而是拿着那张滚烫的成绩单,回了家。
推开门,家里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压抑。父亲丘振国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母亲李慧在厨房里忙碌,眼眶还是红的。显然,昨晚的争吵还历历在目。
丘山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茶几前,将那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成绩单,放在了父亲的报纸上。
丘振国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拿起那张纸,本以为又是什么游戏宣传单,可当他看清上面的科目、分数和那个刺眼的“年级第一”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手微微颤抖,反复看了三遍,才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儿子:“这……是你的?”
“嗯。”丘山平静地点点头。
“你……”丘振国想说“你是不是作弊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更了解这所重点高中的监考严格程度。
这时,李慧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到丈夫异样的表情,也凑了过来。当她看到成绩单上的内容时,手中的盘子险些滑落,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但这一次,不是伤心和失望,而是激动和欣慰。
“小山……我的儿子……”她捂着嘴,泣不成声。
长久以来压在整个家庭上空的阴云,在这一刻,似乎被阳光撕开了一道裂缝。丘振告别扭地别过头,眼角也有些湿润,但他语气依旧强硬:“考了第一,证明你不是脑子笨。这下总该收心了吧?”
丘山沉默片刻,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
“这是我们比赛拿的冠军奖金,三万块,都在这里。”
丘振国和李慧再次愣住了。三万块,对这个工薪家庭而言,不是一笔小数目。看着那沓崭新的人民币,再看看儿子平静的脸,他们心中的壁垒终于开始崩塌。
晚饭的气氛,是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和谐。李慧不停地给儿子夹菜,丘振国虽然还板着脸,但也没有再摔筷子。
饭后,丘振国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终于开口道:“小山,你能考第一,爸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这证明了你的能力。但是,爸还是那句话,打游戏,终究不是正道。”
李慧也连忙附和:“是啊儿子,你看你这么聪明,只要你肯用心,以后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比什么都强。咱不玩那个了,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和你爸。”
丘山看着父母充满期盼又忧心忡忡的眼神,心中一暖,也更加坚定。
“爸,妈,”他认真地说道,“我考第一,就是为了向你们证明,我没有玩物丧志。我能管好我的学习,也一样能管好我的选择。打游戏,是我的梦想,我不会放弃。”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丘振国手中的烟明明灭灭,最终,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你的奖金,我们先给你存着。”他没有再说同意,也没有再说反对,只是站起身,略显疲惫地丢下一句,“我累了,先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