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霄主动认输于寒无霜,虽令不少观战者错愕,却也合情合理。连续激战石破天这等强敌,消耗巨大,暂避锋芒是明智之举。然而,当他一刻不停地投入调息,周身气息由紊乱渐趋沉凝,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与先前不同的圆融意蕴时,高台上几位眼力毒辣者,目光中不禁多了几分深意。
循环战仍在继续,其余几场对决同样扣人心弦。
石破天虽败于洛霄,金刚之躯受创,但底蕴犹在,以残存之力硬撼巧云,凭借绝对的力量优势,强行破开其精妙的傀儡阵与层出不穷的机关道具,再下一城,彰显其恐怖实力。
寒无霜则与萧辰展开了一场极寒与心剑的无声较量。萧辰剑心通明,破妄剑意凌厉无匹,屡屡洞穿寒冰幻境,剑招直指本源。寒无霜玄冰剑域森严,冻结气血,剑光如冰川移动,势大力沉。两人激战百招,剑光与冰屑齐飞,最终寒无霜凭借更胜一筹的灵力积累与极寒剑意的持久侵蚀,险胜半招。
巧云与萧辰一战,则展现了截然不同的风格。巧云机关算尽,傀儡协同,符箓法宝光芒闪耀,攻势如潮。萧辰则以身化剑,心剑如一,于繁复攻势中寻隙而进,剑招简洁致命。最终,萧辰以一道凝聚毕生剑意的心剑,破开巧云最强的“千机伞”防御,惊险取胜。
至此,战况渐明:
石破天:一胜一负(胜巧云,负洛霄)
寒无霜:两胜(胜洛霄、萧辰)
萧辰:一胜一负(胜巧云,负寒无霜)
巧云:两负(负石破天、萧辰)
洛霄:一胜一负(胜石破天,负寒无霜)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尚末与萧辰、巧云交手的洛霄身上。他的战绩,将直接决定最终的排名走向!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深度调息,洛霄周身气息已彻底平稳,不仅伤势尽复,消耗的灵力也已补充完毕。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原本炽烈霸道的至阳气息,此刻内敛了许多,却更显深邃浩瀚,仿佛体内蕴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沉稳而危险。
元婴使者的声音适时响起:“循环战本场,洛霄,对,萧辰。”
萧辰怀抱铁剑,缓步上台。他神色依旧冷峻,目光却锐利如鹰,紧紧锁定洛霄。与寒无霜一战,他虽败,却让他的剑心更加纯粹凝练。“洛道友,请。”他言语简洁,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能感觉到,此时的洛霄,比与石破天交手时,更加危险。
洛霄拱手还礼,眼神平静:“萧道友,请。”他能感受到对方那柄铁剑中蕴含的纯粹剑意,那是一种舍弃一切繁华、直指本心的力量,与柳白的凌厉、寒无霜的森寒截然不同。
“开始!”
号令刚落,萧辰动了!他没有丝毫试探,铁剑“铮”然出鞘,剑身古朴无华,却带着一股斩断虚妄、洞穿真实的纯粹意蕴!人随剑走,身剑合一,化作一道平淡无奇、却快如闪电的灰色剑光,直刺洛霄咽喉!心剑——无痕!
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极致的速度、精准与那凝聚到极点的剑意!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剑尖瞬间便到了洛霄面前!
快!准!狠!纯粹到了极致!
台下众人屏息,这一剑,太过直接,也太过可怕!仿佛任何防御在其面前都显得苍白!
然而,洛霄的反应更快!或者说,他的神识早已捕捉到了萧辰剑意锁定的轨迹!在剑光及体的刹那,他脚下金乌遁自然流转,身形如同被微风拂动的柳絮,间不容发地向侧后方飘退半步!同时,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赤金光芒高度凝聚,不闪不避,一记阳炎指点向铁剑的剑脊!
“叮!”
一声清脆悠扬、如同玉磬轻鸣的响声传开!指剑相交之处,爆开一点刺目的火星!萧辰那无痕一剑,竟被这精准无比的一点指力,点得微微一偏,擦着洛霄的肩头掠过!凌厉的剑气割裂空气,却未能伤及洛霄分毫!
萧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对方竟能如此精准地捕捉到他心剑的轨迹并以巧破力!但他剑心坚定,变招极快,铁剑顺势回旋,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剑尖颤动,化作三点寒星,分袭洛霄眉心、心口、丹田!心剑——三星映月!
洛霄身形再动,金乌遁施展到极致,在方寸之地留下道道残影,双指连点,阳炎指力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每一次都点在剑势转换的节点或力量薄弱之处,将三点剑星一一化解!指风与剑气不断碰撞,发出密集的“叮叮”声响,火星四溅!
两人以快打快,在擂台上化作一青一灰两道模糊的光影,交错纵横!萧辰的剑法,纯粹而致命,每一剑都直指要害,剑意凝练,试图以点破面,撕裂洛霄的防御。而洛霄,则将他刚刚领悟的“刚极生柔”之意融入身法与指法之中,不再一味刚猛对轰,而是以精妙绝伦的洞察力和控制力,进行着毫厘之间的精准对抗!
这一幕,看得台下众人眼花缭乱,心驰神荡!
“好厉害!萧辰的心剑太快太准了!”
“洛霄的身法和指法更是神乎其技!每一次都恰到好处!”
“这才是真正高手之间的对决!”
转眼间,两人已交手超过五十招!萧辰的剑越来越快,剑意越来越凝练,仿佛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柄出鞘的利剑!而洛霄的应对也越发从容,他的阳炎指不再仅仅是灼热的攻击,更带上了一种牵引、化解的柔劲,往往在接触的瞬间,便能将凌厉的剑劲引偏、化去部分威力。
“心剑——无我!”萧辰久攻不下,剑势再变!他眼中再无他物,只有手中的剑和前方的对手!铁剑发出一声低沉嗡鸣,剑身之上,仿佛有无数细微的剑意符文亮起!这一剑,蕴含了他对剑道的全部理解与信念,舍弃防御,唯有进攻!人剑彻底合一,化作一道仿佛能斩断因果、破灭轮回的终极剑光,带着一往无前、舍生忘死的决绝意志,刺向洛霄!
这是心剑的极致!是无我无念的一剑!
面对这超越招式、直指剑道本源的一剑,洛云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一剑,锁定的不仅是他的身体,更是他的神魂!避无可避!
然而,他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压力下,他脑海中关于刚柔、阴阳、冰火对抗的感悟瞬间融会贯通!《九阳焚天诀》的总纲奥义如同清泉流过心田!
“至阳非刚,焚尽亦生!阴阳轮转,方为大道!”
他不再施展指法,而是双掌在胸前缓缓划出一个圆满的太极弧线!左掌阴柔,牵引吸纳,右掌阳刚,喷薄爆发!体内双阳星以前所未有的和谐韵律旋转,至阳真火不再一味外放灼烧,而是分化为阴阳二气,在掌心流转!一股浑然天成、包容万象的意蕴弥漫开来!
“九阳……太极……御!”
他双掌推出的,并非狂暴的火浪,而是一面缓缓旋转、半赤金半混沌的太极图虚影!图内阴阳鱼游动,阳火炽烈,却蕴含生机;阴火内敛,却暗藏焚劲!这并非具体的法术,而是他对《九阳焚天诀》更深层理解的道境显化!
萧辰那无我的一剑,刺入了这面看似柔弱、实则蕴含天地至理的太极图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金铁交鸣的脆响。那凌厉无匹、斩断一切的心剑,仿佛刺入了一片无边无际、柔软而又坚韧的泥沼之中!剑上的极致剑意,被太极图中流转的阴阳二气不断分解、吸纳、转化!剑速骤减,剑光黯淡!
萧辰脸色剧变,他感觉自已倾尽全力的至强一剑,如同泥牛入海,所有的力量都被那诡异的漩涡所吞噬、化解!他想要抽剑,却发现剑身被一股粘稠柔韧的力量牢牢吸住!
就在这时,洛云霄右掌阳鱼之位,那股被吸纳转化的剑意混合着至阳真火,轰然爆发!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巨力,沿着铁剑反向袭来!
“噗!”
萧辰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虎口崩裂,铁剑脱手飞出!整个人踉跄倒退十余步,才勉强站稳,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茫然。他最强的一剑,竟被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破去!
洛云霄散去太极虚影,气息也有些起伏,刚才那一下,对他心神消耗极大。他看向萧辰,诚恳道:“萧道友剑心通神,洛某佩服。此非力胜,乃道境偶得,侥幸而已。”
萧辰怔怔地看着自已颤抖的双手,又看向洛云霄,良久,才深吸一口气,拾起铁剑,拱手道:“洛道友道法通玄,已触摸阴阳转化之妙,萧辰……输得心服口服。”他败了,却仿佛看到了剑道之外的另一片广阔天地。
裁判高声宣布:“本场,洛霄,胜!”
台下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喧哗!洛霄竟然胜了状态完好的萧辰!而且是以一种完全超出众人理解的方式!那面阴阳流转的图影,究竟是什么神通?
高空中,元婴使者眼中精光爆射,喃喃道:“阴阳转化,刚柔并济……此子,竟在战斗中触摸到了这般境界?!《九阳焚天诀》……莫非是那失传的……”他看向洛霄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