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将茶盏轻搁在玉案上，瓷面碰撞发出一声清浅的脆响，指尖随后抵着玉案缓缓叩击，节奏沉缓间，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大师姐，如今吾座下十二金仙该收徒的都收了，后续之事，你可有打算？”
姚悯指尖蘸了蘸案边茶盏的余温，在光润的玉案上缓缓勾勒
线条弯转间隐约显露出人形轮廓，她语气轻缓有节奏，眼底却藏着丝深意
“还能如何？静等罢了。灵珠子尚未转世，倒是另有一人……我需亲自去观察一番。”
元始垂眸时，睫羽在眼下投出浅淡阴影，语气里的不确定掺着对局势的印证
“大师姐指的是……杨家人？”
“然也。”
姚悯指尖停在图案收尾处，抬眼时眼底漾开抹浅淡笑意，平淡语气里带着笃定
“杨戬，天庭云华公主之子，在家中排行老二。只是他未来会遭逢巨变——父兄亡故，母亲被压桃山，届时恨意会裹着他成长，却也会推着他变强”
“此子日后助周伐纣时，会是阐教最得力的‘脑力担当’”
“未来的封神中，他破瘟癀阵救姜子牙于生死关头，斗赵公明不落下风，降梅山七怪平商营乱象，更能生擒土行孙断殷商臂膀；待他八九玄功修至大圆满，便是三界少有的强者。”
元始听着，缓缓颔首，他曾在未来镜中见过杨戬身影，那股临危不乱的锐气，的确让他印象深刻
姚悯手肘抵着玉案，掌心撑着半边脸颊，眼帘半垂间打了个绵长的哈欠，连语气都裹了层倦意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演好封神这出戏。灵珠子暂且不用管，杨家人我稍后会去看看；至于陆压与孔宣……”
她顿了顿，轻叹了口气，懒怠劲儿更重
“我会亲自去说，让他们陪你们把这戏演完。”
“本不必动手的，直接让想入封神榜的人肉身入榜便是，如今倒好……要想让西方入劫，还得真刀真枪打一场！”
元始端起茶盏抿了口，动作优雅如行云，语气依旧平淡
“但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三教心里都有数。看着是厮杀，实则不过是切磋罢了。”
姚悯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泪雾，脑袋也开始发沉，心里忍不住腹诽
【难道一怀孕就容易嗜睡？还是我本就懒癌犯了？哎！这新手孕妈当得，连点经验都没有……】
元始的目光早落在她脸上，眉峰微蹙
修仙者早已辟谷炼神，岂会轻易困倦？
这反常让他神色多了几分凝重，语气里满是关切
“大师姐，你已打了两个哈欠，可是身体不适？”
姚悯轻轻摇头，眼帘半眯着，语气轻得像要飘走，眼底却晃过丝“糊弄过关”的心虚
她自己也清楚，所谓的“忙”，多半是蹲在各处看热闹吃八卦
“并非身体不适，只是最近实在太忙了……有些受不住。”
元始眉峰轻挑，眼神一眨不眨地上下打量她，眼底明晃晃写着“我不信”
广成子此前传讯时，可是把她蹲看人皇、暗戳戳吃瓜的模样说得一清二楚
姚悯瞥了他一眼，见他不信也懒得解释，只觉得困意像潮水般涌来，心里又盘算起来
【干脆让通天给我做个铺了云棉的贵妃椅，以后不管是哪里，想睡就能蜷着睡，我也得学学玄都……】
思绪渐渐飘远，她下巴抵着玉案，呼吸慢慢变得平稳绵长，连指尖都松了力道，显然是睡熟了
元始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指尖凝了丝柔和灵力，唤来一条绣着云纹的暖毯，轻轻地盖在她背上，生怕稍重一点就惊扰了她
他坐在原处没动，一边慢饮着茶，一边给通天传了道讯息，内容简单却带着叮嘱
速来玉虚宫，大师姐睡着了，你接她回碧游宫吧
望着姚悯熟睡的侧脸，他低声呢喃
“哎……一个准圣，倒过得比我们这些圣人还辛苦。”
姚悯的意识坠入梦境时，最先看见的是个小小的身影
身高只到她腿弯，穿着浅紫的小衣，围着她转了两圈，像是在好奇地打量
随后那小身影蹦跳着凑过来，小爪子轻轻拽住她的衣摆，力道轻得怕弄皱了布料，眼里满是雀跃
姚悯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见他脸被一团薄雾挡着，只能隐约听见细碎的铃铛声
调子和她的静心铃有七分像，却少了几分静的意味，多了几分温软，像是在慢慢平稳着什么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悬在小身影头顶几寸处，想去摸摸看
可那小身影却猛地后退一步，这样的动作落在姚悯眼里却是怕她
姚悯眼底掠过丝惋惜，笑着收回手，语气轻柔
“好吧……吾不摸。”
谁知小身影却慌了似的，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小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
姚悯浑身一僵，只觉得怀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疲惫一扫而空
低头时，见小身影的轮廓渐渐清晰
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头发
灰发长及腰际，颜色像是黑白结合，发尾泛着淡淡的蓝，和她的发色几乎一模一样，手感摸起来柔软蓬松又顺滑
就在这时，一声轻得像羽毛的“母亲”，突然在她耳边炸响
姚悯指尖猛地一颤，眼底先是震惊得发愣，随即漫开温柔的笑意，连声音都软了几分
“是你啊……我早该想到的，母亲我啊，一直期待‘宸’的到来，相信你的爹爹，知道后也会开心的…”
“宸砚…紫微垣居所，墨海观星辰；砚者，研也…”
她轻轻抱着小身影，指尖顺着他的头发慢慢抚摸，触感柔软得让人心安
可没一会儿，周围的景象开始模糊，她的意识也渐渐回笼
姚悯掀开眼皮时，还带着几分惺忪，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通天线条分明的下颚，鼻间萦绕着他身上惯有的龙涎香
通天低头时，眼底的担忧瞬间被温柔取代，声音放得极轻
“阿悯睡醒了？还累吗？”
姚悯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蹭过他的脸颊，入手是熟悉的暖意，和梦里小身影带来的温度一样，让她心头一软
“怎么了？是梦到什么让你开心的事了？”通天脸颊轻轻蹭了蹭她冰凉的掌心，语气里满是关心
姚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哑意
“没有……只是醒来就看见你，心里踏实，也开心。”
通天开心得笑了笑，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抱得更稳了些，语气里满是纵容
“你开心就好。是二哥传讯说你在玉虚宫睡着了，我担心你是身体不适，就赶紧过来了。还困吗？要是累，咱们回碧游宫再睡会？”
姚悯微微摇了摇头，眼底没了之前的倦意，反而亮了些，笑着道
“我现在不困了，想去一个地方，你要一起吗？”
通天想都没想就点头，语气里满是宠溺
“好，你去哪，我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