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内的哀嚎还带着点颤音没散干净，待那阵痛呼彻底消弭后，殿里静得连香炉里香灰落下来的声儿都听得见。
姚悯指蜷了蜷，缓缓抬眼看向身侧的通天，目光先落在他左边额角那个泛红的肿包上，指腹大小的凸起看着就疼
又扫过他右眼下方青黑的瘀痕，连眼尾都泛着点红；最后落在他半边高高肿起的脸颊上，连嘴角都被扯得微微歪斜
她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下，心里暗自咋舌【不愧是亲哥，这下手的程度…啧啧，是一点没留余地。】
通天正用右手轻轻揉着左脸肿处，都不敢太用力，怕一碰就疼得抽气，眼角余光却悄悄往元始站的方向溜了一眼，那眼神里裹着点没压下去的不服气
可这偷瞄的目光刚沾到元始衣角，就撞进对方冷沉沉的视线里
元始没皱眉，也没提高声音，可那眼神里透着股不容置喙的严厉，带着天生的压制力
通天脖子一缩，脑袋立马转开，连肩膀都下意识垮了点，乖乖把目光移向殿柱
姚悯垂下眼睫，左眼皮轻轻跳了下，嘴角抿着点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心里暗戳戳地想
【有句话说得好，血脉压制这东西，真是半点少不了。】
她怕通天再用那委屈巴巴的眼神看自己，索性干脆转了头，目光落在了刚进来的广成子身上，指尖在袖摆下轻轻敲着，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人皇轩辕和蚩尤那边的棘手事
通天的目光果然立马黏了过来，见姚悯压根没往自己这边看，他原本就耷拉着的嘴角抿得更紧，连揉脸的动作都停了，指节轻轻蹭着肿处
憋了半天，故意抱臂往旁边一扭头，冷哼声里还带着点没藏住的委屈，像是在说“不看就不看”
元始目光落在姚悯身上，指尖摩挲着玉如意，语气比刚才训通天时缓和了不少
“大师姐，你用不用带着广成子去人族？”
姚悯眉头微蹙，人皇轩辕和蚩尤的纷争确实越来越棘手，多个人助力总归稳妥。她抬眼看向元始，干脆应道
“用，我带着他去人族。”
元始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广成子时，眼神沉了沉，语气虽平静，却带着小心的嘱托“广成子，你且随你师伯去吧。”
广成子双手交叠按在身前，躬身时腰背挺得笔直，声音沉稳“弟子明白。”
他转过身，双手小心地抱着崆峒印，他脚步轻缓地走到姚悯面前，对着姚悯和通天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通天依旧抱着臂，鼻子里又哼了一声，眼角却偷偷瞥了眼广成子怀里的崆峒印
姚悯只是微微颔首，没多余的话，抬手对着两人虚虚一引，身影便带着广成子和通天一起，瞬间没了踪影
殿内只剩元始一人，他目光先扫过殿中央还没收拾的痕迹，又缓缓抬眼，望着头顶被雷劈得破了个大洞的屋顶
月光从破洞里漏下来，还能看见天上飘着的几朵云，连殿梁上的木纹都被熏黑了些
他手里的玉如意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语气里满是心疼
“可怜吾的玉虚宫…这修补起来，又要费不少功夫。”
……
三人落在云端，下方人族部落的烟火气顺着风飘上来，混着草木与泥土的气息
姚悯垂眸望去，部落里的人正围着篝火忙碌，有人在鞣制兽皮，有人在打磨石器，而人群中央那道身影格外扎眼——正是她方才瞥见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肩背的腱子肉线条流畅紧实，随着他抬手搬起木柴的动作，肌肉绷起时能看见清晰的纹理，腰腹间没半点赘肉，只在腰间系着块磨得光滑的兽皮裙，裙摆还沾着点泥土
他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眉眼开阔，鼻梁高挺，说话时嘴角带着点温和的笑意，正伸手帮身边一位老妪把陶罐挪到阴凉处，动作利落又细心
姚悯指尖轻轻点了点云团，心里暗道
【果然是轩辕，刚从神农那边回来，倒比想象中年轻不少，一身力气，还透着股让人信服的劲儿】
她目光落得久了些，身侧的通天立马不乐意了
方才压下去的别扭劲儿又冒了上来，他悄悄往姚悯身边挪了挪，手臂绕到她腰后，手指轻轻勾住她的衣摆，又得寸进尺地搂住她的腰，在她腰侧软肉上轻轻捏了一下
力道不重，更像撒娇似的抱怨
紧接着，他的声音带着点委屈的气音钻进姚悯识海“你的眼睛都要粘他身上了！是我不好看了吗？还是他那身肉比我的好看？”
姚悯被腰侧那点痒意惊得一顿，转头看向通天时，正撞见他撅着嘴、眼神却亮晶晶的模样，耳朵尖还透着点红，搂着她腰的手却没松开
她忍不住弯了弯眼尾，眼底漾开点笑意，传音回去时语气软了些“没有，在我心里，你比谁都好看。”
通天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连之前被打的委屈都散了大半，搂着姚悯腰的手紧了紧，还偷偷抬眼瞥了下广成子，那眼神里带着点“你看，她夸我”的小得意
一旁的广成子早就把视线飘到了部落边缘的果树上，假装研究枝头的野果，耳朵却悄悄竖着听，只盼着这“狗粮”能少撒点，免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姚悯被通天那点小得意逗笑了，干脆屈膝坐在云团上，云絮软得像垫了层锦缎
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两人道“坐吧，咱们先看看。”
通天立马挨着她坐下，还故意往她身边挤了挤，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笑的开心广成子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在另一边坐下，目光终于敢落在轩辕身上，却依旧一句话不敢多问
姚悯的目光重新落回下方的轩辕身上
只见他正召集族里的青壮年，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大概是部落迁徙的路线，围在他身边的人都听得认真，偶尔有人提问
他也耐心解答，说话时眼神坚定，透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她的手捏着身边通天的掌心，心里暗道
【这人皇之姿，倒真不是虚的，就是接下来跟蚩尤的纷争，怕是没那么容易。可是…我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