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山,人声鼎沸,修士往来如织。楼宇之中,有一处名为“灵枢”的茶馆,闹中取静,茶香袅袅,是修士们暂歇脚、交换讯息的好去处。
洛冰凝、望舒与镰三人,悄然步入茶馆二楼的一处雅静隔间。她们甫一落座,洛冰凝便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灵力将隔间悄然笼罩,三人的气息瞬间与外界隔绝,只余留一丝神念,捕捉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茶馆内,议论声不绝于耳。
“……那沙傀宗这次可是丢了大脸,黑白双煞加上一个不知来头的帮手,竟在他们眼皮底下溜了!”
“嘿,惩恶扬善本虽然不坏, 但是太损了,被抢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你懂什么!那些纨绔平日无恶不作,有人能治治他们,大快人心!只是这做法,确实激进了点,如今造化山附近,风声鹤唳啊……”
隔间内,镰,眼眸灵动,正透过竹帘缝隙,看着这片连绵起伏、气势恢宏的建筑群——造化阁。她的小脸上带着惊叹,小手在空中比划着:“真是没想到,传说中的造化阁,并非单独一栋楼宇,竟是这许多亭台楼阁勾连相接而成的庞大建筑群,统称为‘造化阁’。这等手笔,不愧是其名号。”
望舒,气质温婉如水,闻言轻声问道:“镰,这造化阁,除了规模宏大,可还有什么奇异之处?”
镰收回目光,看了看四周,确认隔音结界稳固,才压低声音道:“望舒,你有所不知。造化阁出名的,并非这堆砌起来的砖瓦木材,而是居住在里面的‘人’,以及阁内收藏的‘物’。”她特意在“人”和“物”上加重了语气。
洛冰凝一袭青衣,清冷如冰,闻言伸出纤长手指,作势要敲镰的脑袋,道:“小丫头,又卖关子,快些说来。”
镰缩了缩脖子,嘻嘻一笑,随即正色道:“好啦好啦,我说。‘造化阁’这三个字,其中‘造化’二字,便是传自那件传说中的神器——造化鼎!”
“造化鼎?”洛冰凝神色骤然一凛,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可是那位列七神器之一,传闻中灵界的至高圣物——造化鼎?”
“正是!”镰肯定地点点头,小脸上满是严肃,“据说,掌管此处的族长,便是来自那神秘莫测的灵界之人。”
“灵界……”望舒眼中泛起好奇的涟漪,“镰,灵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生活着怎样的生灵?”
镰沉吟片刻,组织着语言:“具体我也知之不详。灵界向来与世无争,极少涉足外界纷扰。也只有在他们这处位于我们这方天地的祖地——造化山,才能偶尔窥见其族人的踪迹。灵界种族繁多,并非单一族群,其中最为外界所知的,便是精灵一族,此外还有各种通了灵智的草木精怪,形态各异,玄妙非常。”
这时,洛冰凝忽然问了一个让镰神色微变的问题:“镰,这些连许多上界宗门耆老都未必清楚的秘辛,你为何如此了解?”她的目光清澈,却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力量。
镰的呼吸微微一滞,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道:“我……我很小的时候就在上界各处游历,听过许多奇闻异事,对上界的各种秘辛八卦,自然知道得多一些。”她的话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
洛冰凝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镰言辞中的不自然,心知她并未完全说实话。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不愿提及的过往,洛冰凝并非追根究底之人,既然镰不愿多说,她便也按下不提,只是心中对镰的来历,更多了一份留意。她轻轻颔首,不再追问,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恰在此时,又有一行风尘仆仆的修士踏入茶馆,高声谈论着近来搅动风云的“黑白双煞”及其帮手,言语间充满了各种猜测与惊叹。洛冰凝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她们正是外界热议的“惩恶扬善二使”及其同伴。听着那些或褒或贬的议论,心中滋味复杂。
正当她们凝神静听之际,隔间的竹帘被轻轻挑起。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形貌颇为怪异。只见他头上绑着几片翠绿欲滴、仿佛刚从树上摘下的叶片,身上甚至有几根细嫩的树枝自然地生长、探出衣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浓郁而纯粹的自然生机。
这“树枝小子”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洛冰凝身上,声音清脆,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三位客人,族老有请,烦请走一趟。
洛冰凝眉头微蹙,正想婉拒。那树枝小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族老爷爷说了,若三位不愿前往,他便只好将‘惩恶扬善二使’驾临本阁的消息,与诸位分享一番了。”
话语虽轻,却让洛冰凝三人心中俱是一震。对方不仅知晓她们的身份,更以此相邀,显然是有备而来。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达成了共识。洛冰凝沉声道:“既然如此,烦请带路。”
跟随着树枝小子,三人穿行在造化阁内部。阁内的景象与外界截然不同,仿佛步入了一个独立的生态世界。廊桥婉转,连接着各处楼阁,脚下是潺潺流水,滋养着奇花异草;光线透过某种半透明的材质洒落,并非日光,更像是某种生命能量散发出的辉光。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
沿途可见一些灵族之人,有的耳尖细长,有的发间生着嫩芽,有的眸色如翡翠,皆气息纯净,与自然和谐共生。他们好奇地打量着三位外来者,目光中并无恶意,只有纯粹的好奇。
最终,他们来到造化阁建筑群中最高、也最为古朴的一座阁楼前。踏入顶层,视野豁然开朗。一位老者背对着他们,正凭栏远眺。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他双耳较常人更为修长,尖端微尖,面容古朴,皱纹如老树年轮,记载着无尽的岁月。他穿着一袭由某种不知名的青色藤蔓与丝帛交织而成的长袍,样式古朴怪异,绝非寻常修士的服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浩瀚如海,又深邃如渊,与整个造化阁,乃至整座造化山隐隐融为一体。
不待洛冰凝发问,老者便微微一笑,声音苍老而平和,直接道:“你们不用猜测了,老朽司徒天问,正是来自灵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