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距离尚远,李洲只能勉强看清约莫七人,其中六个穿着深红色衣裳。
直到那一行人走到南口镇外不远,他才瞧清来人模样。
走在最前的那人衣裳破烂,活像个叫花子,瞧着却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他身后的六人则穿着统一的深红色服装,外面绣着暗纹,腰间都别着弯刀。只是那弯刀形状古怪,像是个圆环,却未闭合,刀刃向内,其上还带着锋利的锯齿。
先前那清脆的异响,原是他们衣饰上的各式首饰随动作碰撞发出的声响。
“统一服饰……莫非是其他帮派的人?既来了这里,八成是冲咱们来的。”李洲心中飞快盘算,转瞬已有了计较。
他从院墙上跳下,钟雷连忙道:“老大,我听到你说的声响了!”
李洲嘴角抽了抽:“人都走到镇子口了,你再听不见,那真成聋子了。”
钟雷挠了挠头,又问:“那老大,你认得他们不?”
李洲摇头:“不认得。但他们着装整齐,瞧着是某个帮派的,十有八九是来找麻烦的。好在被我提前发现了,咱们先躲起来,暗中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说着,他四下扫了一眼,目光落在院中的冰雕上,略一思索道:“就躲在这院子里。这些冰雕迟早会被他们发现,说不定能从他们口中探些有用的消息。”
钟雷瞧了瞧周遭的断壁残垣:“那咱们躲哪儿?”
万文迪指了指不远处那间被烧塌的柴房:“那里有处废墟,我觉得不错。”
李洲顺着万文迪指着的方向看去,随即点了点头。
三人当即行动,不多时便钻进了石墙下的缝隙里。李洲压低声音吩咐:“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千万莫要出声。对方有七个人,咱们三个被发现,那可保准要丢了性命。”
钟雷一听可能要丢性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点头,伸手死死捂住了嘴。
三人在塌墙后屏声静气等了许久,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终于从院外传来。
为首的“叫花子”一进院子,便被眼前的冰雕惊得愣在原地,错愕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钟雷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偷瞄,看清那“叫花子”的模样,先是一阵疑惑,只觉眼熟得很,随即猛地瞪大了眼珠子,慌忙缩回脑袋,压低声音对李洲道:“老大,那叫花子我认得!是吴远,武长风的心腹!他怎么落到这群人手里了?”
李洲闻言了然点头,随即朝钟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继续观察。
那六名红衣人中,为首的名叫王羽,他眼中戾气一闪,伸手拎起吴远的衣领,厉声问道:“你不是说他们就在南口镇吗?”
吴远哭丧着脸,声音发颤:“我……我也不知道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前些日子我们神武帮在南口镇被幽龙帮打散,我是拼了命才逃出来的,其他人……还不知是死是活……”他说着,又指向那些冰雕,“您看,这些人穿的都是幽龙帮的制服,至于是谁下的手,我就不清楚了……”
“哼,你自然不认得。”王羽冷哼一声,松开吴远的衣领,一边打量着冰雕一边说道,“这是玄阴宗的手笔,没想到她们动作倒快。”
“王羽,你说……玄阴宗是不是已经得手了?”旁边一名弟子问道。
王羽眉头紧锁。他本就对这南地不熟,前些日子听闻李洲与卫荣在南山城出没,便带着几名同门马不停蹄赶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只打听到两人往南面逃了。等他们钻进南面的深山老林,反倒迷了方向,所幸遇上了逃难的吴远。一番严刑拷打下来,吴远才被迫吐露了所有知道的事,他们这才几经周折来到南口镇。可眼前这景象,却让他一时没了主意。
王羽思索良久,似是拿定了什么主意,又问吴远:“你可知这周围还有哪些城镇?”
吴远颤颤巍巍道:“我……我不知道啊……南地我也是头一回来,刚在南口镇歇了两日,就被幽龙帮打散了……”
一旁的弟子闻言不耐,“噌”地抽出腰间弯刀,架在吴远脖子上,怒喝道:“这也不知,那也不知,留你何用!”说罢,便要动手割了他的脑袋。
吴远只觉脖颈上一片冰凉,吓得魂飞魄散,裤裆竟湿了一片,双腿抖得像筛糠。
就在这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噗通”跪地,连连求饶:“我……我想起来了!那日幽龙帮来屠南口镇时,是从东边来的!”
王羽听了,转向那名弟子道:“我们先前在深山老林里兜兜转转,耽误了太多时日,时间已经不多了。师父可没那么好的耐心,若是等得他亲自出手,我们的性命怕是都保不住。”
那弟子闻言点头:“我明白。那他……如何处置?”
王羽瞥了眼瘫在地上的吴远,语气淡漠:“既然没什么有用的情报了,留着反而是个累赘。我们走,往东边去。”
那弟子心领神会。待王羽转身的刹那,他手起刀落,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吴远的人头已然落地,在地上滚了两圈,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恰好死死盯着李洲他们藏身的方向。
随后,那弟子像踢开一块脏物般,将吴远的头颅一脚踢飞,快步跟上前面的人,一行人朝着东边去了。
等他们彻底走远,又过了许久,李洲与钟雷才从倒塌的石墙后钻出来。
李洲蹲下打量着吴远的人头,眼神凝重,缓缓摇了摇头:“不好惹啊……”
钟雷不解:“什么不好惹?”
“你没瞧见他们方才的行事?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可不像玄阴宗那几个小姑娘那般好应付。真要是撞上了,免不了一场恶战。”李洲沉声道。
他又望向东方,眉头紧锁:“但愿卫荣他们,别在半路上跟这群人遇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