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
苏晚那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如同天籁，瞬间驱散了“潜渊”号内的绝望与悲恸！
她还活着！在那种自杀式的意识过载冲击下，她竟然奇迹般地留存了下来！
“晚晚！！”瓦西里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你的状态怎么样？我们立刻回去接你！”
“……不……行……”苏晚的意念立刻阻止，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与……一丝急促，“……能量……几乎耗尽……形体……无法维持……”
“……只能……以信息态……暂时……依存于……崩溃的……网络……”
“……随时……可能……消散……”
她现在的状态，类似于一个游荡在崩溃系统中的幽灵，脆弱不堪。
“……听我说……”苏晚的意念强行凝聚，“……时间……不多……”
“……‘收藏家’……只是……‘看守’……”
“……真正的……‘沉默’……是……监狱！”
监狱？！
瓦西里和船员们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这个宇宙……‘秩序’……是……表象……”
“……底层……封印着……某个……古老的……‘混沌之物’……”
“……‘永恒秩序’……和……‘收藏家’……是……两个……狱卒……”
“……一个……在外围……巡逻……驱逐……靠近者……”
“……一个……在内部……伪装……诱捕……‘变量’……作为……加固封印的……燃料！”
真相如同冰水浇头，让所有人彻骨生寒！
这个宇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监狱！而“永恒秩序”和“收藏家”，竟然是看守监狱的狱卒！它们捕捉“变量”，不是为了收藏，而是为了用“变量”那代表“可能性”的特质，来加固对那个“混沌之物”的封印？！
所以“收藏家”才对苏晚这个“原初变量”如此渴望！
“……我刚才……的过载……破坏了……部分……封印……”
“……‘它’……正在……苏醒……”
“……‘狱卒’们……很快就会……发狂……”
“……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宇宙！”
离开这个宇宙？回到那个即将被“清仓”和“域外回响”吞噬的家乡？还是去寻找下一个未知的“同素异形体”？
“……去……‘流亡者集市’……”苏晚给出了新的坐标，这是一段她从崩溃的收藏家网络碎片中截获的信息，“……那里……是……各个宇宙……逃亡者的……聚集地……”
“……或许……有……离开的……方法……”
“……也是……我们……唯一……能……补充……物资……和……获取……信息的……地方……”
流亡者集市？听起来就像宇宙版的法外之地，危险，但可能是唯一的生机。
“我们怎么去？你的状态……”瓦西里担忧无比。
“……我会……将最后的……意识核心……依附在……‘潜渊’号的……核心数据库……”
“……需要……大量的……能量……和……稳定的……载体……才能……暂时维系……”
“……去集市……找到……‘记忆水晶’……或者……‘世界树’的……枝干……”
“……快……”
苏晚的意念越来越微弱，最终彻底沉寂下去，但瓦西里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她的信息波动，已经与飞船的核心数据库连接在了一起。
她再次陷入了沉睡，这一次，更加脆弱，如同随时会断线的风筝。
没有时间悲伤。
“立刻设定航线，前往‘流亡者集市’！”瓦西里抹去眼泪，强行振作起来，“同时，扫描飞船，收集所有可用的能量电池，优先维持核心数据库稳定！”
“潜渊”号调整方向，拖着残破的躯体，再次踏上未知的航程。
根据苏晚提供的坐标，“流亡者集市”位于这个宇宙的另一个荒芜旋臂，一个被称为“遗忘回廊”的巨大星云内部。那里空间结构复杂，规则混乱，易于藏匿，是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和逃亡者汇聚的理想场所。
航程中，瓦西里团队一边竭尽全力修复飞船，维持苏晚那微弱的信息火种不灭，一边整理从收藏家网络中获得的信息碎片。
他们了解到，那个被封印的“混沌之物”，被称为“虚空低语者”，是一种没有固定形态、以信息和规则为食的古老存在。它的苏醒，对于任何秩序宇宙都是灾难。
他们也得知，“流亡者集市”由一个名为“中间人”的神秘组织维持秩序，那里龙蛇混杂，交易各种违禁的知识、技术和物资，甚至包括……通往其他宇宙的“钥匙”碎片。
几天后，“潜渊”号终于抵达了“遗忘回廊”的外围。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
巨大的星云如同多彩的迷雾，而在迷雾之中，无数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舰船、空间站甚至是一些被改造的小行星，如同密密麻麻的浮游生物，聚集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庞大无比、杂乱无章却又隐隐自有规则的……太空城邦！
这里就是流亡者集市。
“潜渊”号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在这里，各种奇特的飞船比比皆是。
他们小心翼翼地按照指引，泊入了一个公用的、破旧的码头。
瓦西里留下大部分人修复飞船和守护苏晚，自己则带着几个精锐护卫，走下舷梯，踏入了这片光怪陆离、充斥着各种奇异种族和语言的集市。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未知香料和一丝危险的气息。巨大的全息广告牌闪烁着各种诱人或警告的信息。形形色色的生物擦肩而过，投来或好奇或冷漠或贪婪的目光。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寻找能够稳定苏晚意识载体的“记忆水晶”或“世界树枝干”，以及……关于离开这个宇宙的线索。
在一个摆满了各种奇异矿石和生物标本的摊位前，瓦西里看到了一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的晶石。摊主是一个包裹在厚重袍子里、只露出几只复眼的昆虫类生物。
“这个……怎么交易？”瓦西里用通用语问道。
摊主发出嘶嘶的声音，一个翻译器将其转化为冰冷的电子音：“记忆水晶……来自‘梦境编织者’的遗骸……换……能级不低于五级的……能源核心……或者……等值的……灵魂碎片。”
能源核心他们或许还能想办法，但灵魂碎片？瓦西里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地球人？而且……带着‘变量’的……气息？”
瓦西里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身穿陈旧宇航服、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人类外貌的中年男子，正用一种锐利的眼神打量着他。
男子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齿，笑了笑，笑容却没有任何温度：
“看来你们惹的麻烦不小。”
“想救你们那个‘变量’小姑娘，并且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男子指了指集市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闪烁着“酒馆”字样霓虹灯的入口。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跟我来。”
“我知道你们需要什么……”
“而且，我恰好知道……”
“一个关于‘家园’的……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