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心带着林月棠又回到那条被影牙狗崽子偷袭的那条巷子。
水玉心伤势未愈，神识却依旧敏锐。
她屏息凝神，仔细感知着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波动和气味。
忽然，她鼻翼微动，在一处不起眼的墙角停了下来。
这里距离之前遇袭的地点很近。
果然，是灵梦花没错！
“师伯，怎么了？”林月棠小声问道。
水玉心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更加专注地感知。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杂乱的气息——尘土，未散尽的血腥味、以及其中夹杂着的一种极其幽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甜香。
这香味……很熟悉。
遇袭那天闻到的，不是错觉。不过那天太混乱，没来得及仔细分辨。现在她可以百分百肯定，是灵梦花没错。
虽然这香气极其淡薄，并且似乎被某种手法炼化过，还掺杂了其他浓郁的脂粉气味加以掩盖，但想瞒过她这个亲身体验过其威力、并且嗅觉极其敏锐的化神修士，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之前的猜想成立了一半。
水玉心决定立刻去找江沐雪。
她需要尽快将灵梦花的发现告知对方，并商议下一步行动。
不知为何，在这种涉及宗门内部可能存在的巨大阴谋时，她第一个想到的、觉得可以暂时信任的，竟是这个她平素最不对付的师妹。
“月棠，你用传讯玉符告诉你师尊，我们去扶风城最大的胭脂铺千金坊碰面。”
“好的，师伯。”林月棠没有多问什么，看到水玉心严肃地神情就知道，她可能查到什么重要线索了。
不过水师伯竟然主动要找师尊！
稀奇了，不过这也好。林月棠觉得这师伯人很好，和师尊能做朋友多好。
水玉心带着林月棠刚走到千金坊所在的那条繁华街道，远远地，她就看到了江沐雪。
只见江沐雪正独自一人站在千金坊那鎏金牌匾下，并没有进去，而是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目光却锐利如鹰隼，仿佛在评估着什么。
水玉心脚步一顿，心中诧异万分。
江沐雪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林师侄发传讯玉符不过一小会儿，她们离得近很快到是正常，到江沐雪这么快到，难道是因为她已经查到什么线索，先一步摸到这里？
江沐雪竟然是一个这么敏锐的人。
不过她一个人？沈星衍呢？
按照沈星衍那古板又掌控欲强的性子，既然是一起查案，怎么会允许江沐雪独自行动？
更何况是来千金坊这种可能藏有线索的地方？
她快步走上前，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疑惑：“江师妹？你怎么……一个人在此？沈师兄呢？”
江沐雪似乎早就察觉到她的到来，闻言缓缓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无波：“哦，他啊。大概是觉得跟我在一起有损他冰清玉洁的戒律长老形象，找个借口溜了。”
林月棠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师尊这形容，冰清玉洁是这么用的吗？她读的书少，不懂……
江沐雪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甚至带着点自嘲，但水玉心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江沐雪对沈星衍的态度，似乎比之前更加疏离和……冷漠？
水玉心蹙眉：“你们……又吵架了？”
她下意识地以为又是这对冤家未婚夫妻起了争执。
江沐雪却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吵架？那也得有得吵才行。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她目光转向水玉心，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水师姐，我劝你啊，有时候看人看事，别太死心眼。有些人看着光风霁月，站在道德制高点，说不定心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白月光呢。离他远点，没坏处。”
【可不就是嘛，还敢惦记我家棠棠宝贝，就因为我家棠棠宝贝和他白月光有几分相似。玛德不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偏偏还要装深情。】
林月棠听到熟悉的心声又在疯狂吐槽，有些无奈。
师尊啊，能不能别再点我了，我真的不会喜欢沈师伯的，他没有陆玖前辈、萧师伯还有楚师兄好看。
“白月光？”水玉心愣住了，清冷的眼眸中满是茫然，“那是什么？某种修炼材料？还是法宝？”
这个词对她来说完全陌生。
江沐雪：“……”
她看着水玉心那一脸纯粹求知的疑惑表情，一时竟有些无语。
差点忘了，这是个修仙世界，白月光这种现代比喻，对这些古人来说确实超纲了。
【好吧，是我冒犯了，跟一个恋爱脑但词汇量匮乏的古代仙子玩什么现代梗……】
她揉了揉眉心，换了一种更直白的说法：“意思就是，他心里早就有一个求而不得、念念不忘、别人都比不上的旧情人了。懂了吗？”
“旧情人？”水玉心更加困惑了，眉头紧锁，“沈师兄他一心向道，性情冷漠，从未听闻他与哪位女子有过甚交集。师尊为他与你定下婚约时，也未曾提及……”
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因为她看到江沐雪正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你就是这么好骗。
水玉心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沈星衍真的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旧情人”？
所以他才对所有人都如此冷漠？
包括对自己那点微末的情意视若无睹？
也包括对江沐雪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诸多挑剔和疏离？
这个猜测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她心中最隐秘的角落，带来一阵尖锐的酸涩和疼痛。
但她迅速压下了这股情绪，现在不是纠结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水玉心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话题拉回正轨：“先不说这个。江沐雪，我有要紧事找你。”
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发现了灵梦花的痕迹。”
江沐雪脸上的散漫瞬间消失，眼神陡然变得锐利：“灵梦花？天玄秘境那个？”
“没错。”水玉心重重点头，“云瑶房间的薰香里有极其微弱的残留，更重要的是，在我遇袭的地方，我也闻到了被炼化掩盖后的灵梦花气味，我怀疑，那价值千金、效果诡异的醉芙蓉，主要原料就是它！”
江沐雪瞳孔微缩。
她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灵梦花致幻，来自天玄宗秘境，只对高阶弟子开放。
如今却出现在扶风城，被制成控制人心的胭脂……
“内鬼。”江沐雪吐出两个字，语气冰冷。
“而且地位不低。”水玉心补充道，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千金坊，“这铺子，恐怕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销赃和联络点。我们必须查清楚！”
两位平日里针锋相对的天玄双姝，此刻因为共同的发现和目标，暂时放下了往日的芥蒂，站在了同一战线。
江沐雪看了一眼千金坊，又看了一眼水玉心：“你伤势如何？还能打吗？”
水玉心挺直脊背，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无比坚定：“无妨。查清此事要紧。”
“好。”江沐雪点头，“那我们就进去，会会这千金坊。看看它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至于沈星衍和他的白月光……
水玉心暂时将其压在了心底。
眼下，宗门的隐患和扶风城的谜案，才是重中之重。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决意。
江沐雪率先抬步，走向千金坊那扇看似普通、却可能隐藏着巨大秘密的大门。
水玉心紧随其后，林月棠也紧张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