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内空气凝固,所有下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林潇潇,他们的命运与主子的荣辱紧密相连。采荷急得直掉眼泪,小乐子和小喜子也是面色惨白。
林潇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危急关头,越不能自乱阵脚。她快速分析形势:华妃动用慎刑司抓人,走的是“宫规”程序,看似合理合法。硬闯要人肯定不行,那是抗旨不遵。唯一的办法,是在规则内找到漏洞,或者,找一个能压过华妃的人来主持公道。
皇帝?此刻去求,无异于直接告华妃的状,没有真凭实据,只会被认为心胸狭窄,容不下人,反而落了下乘。皇后?她只会和稀泥,甚至可能暗中助推一把。太后……太后或许是可以争取的对象,但需要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不能仅仅是“我的下人被冤枉了”。
关键在于德顺本身,以及华妃安插的“罪证”。偷盗?德顺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太监,能偷什么?又赃物何在?
“小乐子,”林潇潇沉声问道,“德顺近日可有异常?他负责采买,经手的银钱货物可有问题?你们同住一屋,仔细想想!”
小乐子努力回想,忽然道:“奴才想起来了!前儿个德顺跟奴才说,他老乡从宫外捎了点治他老娘咳疾的土药材进来,他偷偷藏在床铺底下,会不会是……”
“药材?”林潇潇眼中精光一闪,“什么样的药材?值钱吗?”
“就是些常见的甘草、枇杷叶什么的,根本不值钱!德顺家境不好,舍不得花钱抓药,才托人从宫外带的……”小乐子急忙解释。
不值钱的土药材?林潇潇瞬间抓住了关键!华妃要诬陷,绝不会用不值钱的东西做赃物,这不符合“偷盗”的严重性。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栽赃!周宁海抓走德顺的同时,很可能已经派人将“赃物”(比如珠宝、宫缎等)偷偷放进了德顺的住处或者采买回来的物品里!
必须立刻找到真正的赃物,或者阻止栽赃!
“小喜子!”林潇潇立刻下令,“你马上悄悄回咱们下人住处,仔细搜查德顺的床铺和柜子,看看有没有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动作要快,要隐秘!”
“嗻!”小喜子应声,飞快地跑了出去。
接着,林潇潇对采荷说:“采荷,你立刻去寿康宫求见竹息姑姑,不必声张,就说我得了皇上赏赐,心中惶恐,特备了一份手抄的佛经,想请姑姑代为呈给太后娘娘,以求心安。见到竹息姑姑后,私下告诉她,我碎玉轩有个小太监被慎刑司带走了,怕是被人陷害,恳请姑姑看在太后娘娘慈悲为怀的份上,能否派人去慎刑司关照一句,别让底下人用刑过度,冤枉了无辜。记住,只说求情,不说华妃半句不是!”
这是第一步,借太后的势,拖延时间,保住德顺的性命,避免屈打成招。
采荷也领命而去。
然后,林潇潇看向甄嬛和安陵容:“妹妹们,恐怕要劳烦你们陪我演一场戏了。”
甄嬛立刻会意:“姐姐但请吩咐。”
林潇潇道:“我们立刻去景仁宫求见皇后娘娘!就说我宫中下人涉案,我身为小主,御下不严,心中不安,特去向皇后娘娘请罪,并恳请娘娘主持公道,彻查此事,还宫闱一个清白!”
去皇后那里,不是真的指望她主持公道,而是要将事情闹大,摆在明面上!让所有人都知道德顺被抓了,并且我林潇潇愿意接受调查!这样,华妃反而不好在暗地里做手脚,皇后为了显示“公正”,也必须派人参与调查,这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制约慎刑司的周宁海!
三人立刻动身,前往景仁宫。林潇潇一副惶恐不安、自责不已的表情,在皇后面前跪下,将事情“如实”禀报,强调德顺平日老实,此次可能是误会或是被人陷害,恳请皇后明察。
皇后果然如预料般,温言安抚,表示会过问此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她当即派了自己身边得力的太监去慎刑司“协同调查”。
就在林潇潇在景仁宫演戏的同时,小喜子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他果然在德顺床铺的夹层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不该存在的锦囊,里面装着一对成色不错的玉镯!这明显就是栽赃的赃物!小喜子机灵,没有声张,偷偷将锦囊藏了起来。
而采荷也从寿康宫带回消息,竹息姑姑已经私下派人去了慎刑司。虽然太后没有直接出面,但寿康宫的人去了,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周宁海果然没敢立刻对德顺用重刑。
时机成熟!林潇潇从景仁宫出来,立刻让甄嬛和安陵容先回去,自己则带着小喜子和那个藏起来的锦囊,直接求见皇上!
这一次,她不是去哭诉告状,而是去“请罪”和“献宝”。
在养心殿,她再次跪下,将那个锦囊高高举起:“皇上,臣妾有罪!臣妾宫中小太监德顺涉嫌偷盗,臣妾御下不严,难辞其咎!此物是在德顺住处发现的疑似赃物,臣妾不敢隐瞒,特来呈交皇上!臣妾相信皇上明察秋毫,定能分辨是非!若德顺果真犯罪,臣妾甘愿同受责罚;若他是被人陷害,也恳请皇上还他一个清白,严惩构陷之徒,以正宫规!”
她这一招,以退为进,将主动权完全交给了皇帝。既表明了自己服从调查的态度,又暗中指出了存在“构陷”的可能,并将证据直接送到了最高裁决者面前。
皇帝看着跪在下方的林潇潇,又看了看苏培盛接过来的那个锦囊,眼神深邃难辨。他何等聪明,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华妃的手段,他并非一无所知,只是往常懒得理会后宫这些蝇营狗苟。但这次,牵扯到了刚刚才展现出“特别价值”的林潇潇……
他沉默片刻,对苏培盛吩咐道:“去查查这对镯子的来历。另外,把那个叫德顺的太监,还有慎刑司的周宁海,都给朕叫来。”
皇帝亲自过问,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接下来的调查快刀斩乱麻。那对玉镯很快被查出是内务府库房不久前失窃的物品之一(显然是华妃派人偷出来栽赃的)。德顺被带来时,虽然受了些惊吓,但并未被用刑,口供清晰。而周宁海在皇帝面前,面对铁证,吓得魂飞魄散,很快便招认是受华妃指使,诬陷德顺,意图打击林贵人。
真相大白!
皇帝龙颜震怒,下旨将周宁海杖毙!华妃虽因年羹尧的关系未被重罚,但也被严厉申饬,禁足翊坤宫半月,并罚俸一年!
一场看似必死的危机,被林潇潇以雷霆手段和精准算计,彻底化解!她不仅保全了自己和下人,还重重地反击了华妃,让其损兵折将,颜面扫地!
经此一役,林潇潇在后宫的声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她展现出的智慧、果敢和护短的性子,让手下人死心塌地,也让其他妃嫔又敬又畏。
然而,林潇潇却并无多少喜悦。她深知,与华妃的梁子彻底结下了,不死不休。皇帝这次的偏袒,能持续多久?年羹尧的军功,依然是华妃最硬的护身符。
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而她,已经彻底被卷入了漩涡中心。